“我当时也很痛苦。”赵建国说，“但我别无选择。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她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归宿。”
他不知道，我妈从此以后，对Z市，对外面的世界，都充满了恐惧。她以为是外面的世界改变了她深爱的人，让她失去了他。
我妈的抗拒，不是因为我去了外地，而是因为我去了那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城市。她怕我重蹈她的覆辙，怕我受到伤害。
我终于明白了。我一直误解了她。
我感谢赵建国告诉我这一切。他告诉我，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我妈，只是没有勇气联系她。
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留给了赵建国，希望他以后能和我保持联系。
从赵建国那里回来，我心里沉甸甸的。我为我妈感到心疼，也为自己感到愧疚。
我回到了家。我妈依然靠在床头，眼神空洞。
我走到她身边，拿出那张合影，放在她手里。
“妈，”我轻声说，“这个人…是赵建国。他没有变心，他一直爱着你。”
我妈看着照片，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清明。她颤抖着手，抚摸着照片上的赵建国，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哭了。
这是我中风后第一次看到她哭。她的哭声很轻，很压抑，但却像一把钝刀，狠狠地割在我的心上。
我抱住她，任由眼泪湿透了我的衣服。
“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哽咽着说。
她在我的怀里轻轻颤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好像在说一个名字。
赵…建国…
我紧紧地抱着她，那一刻，我们之间的隔阂，似乎在眼泪中融化了。
6.
从那天起，我妈的情绪有了一些变化。她虽然 仍然 不能正常交流，但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空洞，偶尔也会对我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
我把赵建国的联系方式给了护理阿姨，让她在方便的时候，给我妈听听赵建国的声音。
赵建国给我发了一些他年轻时的照片，还有他写给我妈的信。我把这些照片和信都放在我妈床头，希望她能看到。
护理阿姨告诉我，我妈有时候会盯着那些照片看很久，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我也开始主动跟她聊起赵建国的事情，虽然她不能回应，但我相信她能听到。
我跟她讲赵建国现在的生活，讲他退伍后的经历。我希望她知道，那个她深爱过的男人，过得很好。
有一天，护理阿姨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小溪，你妈今天早上…叫了你的名字。”护理阿姨的声音里带着惊喜。
我愣住了。叫了我的名字？
我赶忙跑到我妈房间。她正靠在床头，看到我进来，竟然对我露出了一个清晰的笑容。
“小…溪…”她艰难地发出了两个字。
我冲上前抱住她，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妈！你叫我了！”
她用那只还能动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虽然动作很轻，但我感受到了她传递过来的温暖。
那一刻，我感到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疲惫、所有的误解，都在这一声“小溪”中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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