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在电视上看过个节目，一个五岁小女孩儿自学催眠动物，鸟狗甚至蜘蛛都能催眠。我在电视前噗哧就笑出了声，那些被催眠的一动不动的小动物，明明就是在恐惧。那个小女孩儿只是打开了动物恐惧的开关。
假死是动物在恐惧时的应激反应，人也一样。当你感受到莫名其妙的恐惧，藏好它。
我从警十年，只开过三枪。一枪打空，一枪打中围观的路人，还有一枪，不偏不倚正打进自己的嘴里。
那天接到报案，就在西客站边上杀人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凶手还在，是自首。
他在二十四层最里面的出租公寓，我挤进去的时候，同事已经下了他的刀，上面血还没干。
那是把三十公分长的砍骨刀，菜市场常见，剁骨头的时候刀切砧板，咚一声响。
环视一周，屋里俩人，一个活的，一个死的。活的是个男人，被反剪双手按在地上，死的那个是个女人，仰面躺在床上，脑袋没了。
这时候我才喘上气儿来，扑面一股血腥味。血从床上淌到地板上，沾了我一鞋底。我下意识地抬起手，又放了下来，然后从口袋的药瓶里倒出两片药片，不顺水服了下去。
实习的年轻人从地上捡起一部手机，示意报警电话就是这部手机打过来的。
再看那个活人，脑袋被压在地板上，梗着脖，眼睛在我……
眼睛在我靴子上。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像是堵了什么东西。我走近，蹲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问：“是你报的警？”
他眨了眨眼，幅度很小，但足够我捕捉到。那是肯定的回答。
“人是你杀的？”我继续问。
他这次没有眨眼，只是脖子扭动得更厉害了，仿佛想要挣脱束缚，又像是极度痛苦。
“我……”他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干涩得像要裂开，“不是我……”
同事在他嘴里塞了个东西，一个软木塞，防止他咬舌自尽。他剧烈地挣扎起来，身体在地上弓起，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带走。”我对同事示意，目光依然停留在地上那具无头女尸上。
无头尸体很少见，至少在我十年的警生涯里，这是头一回。干净利落的切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工具瞬间斩断的。现场没有找到脑袋，屋子里也没有任何血迹喷溅的痕迹，血都集中在床铺周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
实习生小李捂着嘴，脸色煞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吐出来，憋着。”
“头……头呢？”小李的声音带着颤抖。
“找。”我吐出一个字。
屋子里很小，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能藏东西的地方屈指可数。我们搜遍了衣柜、桌子抽屉，甚至床底下，都没有发现死者的脑袋。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除了床上的血，一切都显得异常平静。
“报警人是谁？”我问小李。
“手机是嫌疑人的，报警电话是嫌疑人自己打的。”小李翻看着手机的通话记录，“他在报案电话里说，他杀人了，但不是他自己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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