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阳光很好,我踩着轻快的步伐穿过广场,裙摆随着步伐微微摆动。她远远就注意到了那个男人——黑发刺猬头,橘红色的武道服,一脸茫然地站在喷泉旁边,左顾右盼,像个迷路的野兽。
("这人……是外乡人?")
她走近,微微歪头:"喂,你在这里转悠很久了,需要帮忙吗?"
男人——卡卡罗特——转过头,眼神里带着纯粹的困惑:"这是哪里?"
我眨了眨眼:"……你是认真的?"
他挠了挠头:"我好像迷路了。"我忍不住笑了:"你是外来人对吧?看你一个人也挺可怜的……要不要来参加我的审判?"
卡卡罗特皱眉:"审判?"
"就是在法庭上审判一些非常邪恶的罪犯而已~"她优雅地转了个圈,"当然,在那之前——"
我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我请你吃饭。"高级餐厅里,我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卡卡罗特正以惊人的速度消灭着桌上的食物——披萨、牛排、致水神特供小蛋糕,甚至连装饰用的薄荷叶都没放过。
"喂,我说……"我用叉子轻轻敲了敲杯子,"你可不可以注意下吃相?"
卡卡罗特抬起头,嘴角还沾着奶油:"嗯?"
然后继续埋头狂吃。芙宁娜叹了口气,却忍不住笑了:"……算了,看来你是真的饿了。"
(周围的名流们欲言又止,但没人敢对水神的"客人"指手画脚。)芙宁娜坐在高高的审判席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权杖。五百年的表演早已让她精疲力尽,但她的笑容依然完美——就像戴了五百年的面具,早已和皮肤融为一体。
("枫丹人会溶解成水……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身旁突然传来温度。
"你没事吧?"卡卡罗特歪着头看她,眉头微皱,"你好像在发抖。"
立刻挺直腰背:"只是吃撑了而已~"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指向被告席:"那些人,都要由你来决定命运?"
"当然,这就是审判的意义。"
"但如果没有证据就定罪……"他挠了挠头,"不太好吧?"(五百年里,第一次有人对"水神"的审判提出质疑……)"这里就是我家~怎么样,很豪华吧?"我张开双臂,水晶吊灯在她头顶洒下碎钻般的光。
卡卡罗特仰头环视,嘴巴微微张开:"你居然让我住这里?"
"怎么,不乐意?"
"不是……"他难得露出犹豫的表情,"你对我这个陌生人,是不是太信任了?"
芙宁娜突然凑近,近到能数清他的睫毛:"因为——"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房间在哪里。
晚上
"乖狗狗~啊!"
我重重摔倒在地,玩具球滚到黑影脚下。
(黑色高跟鞋,苍白的手指,猩红的瞳孔——)
"什么人?!"
她打量我的眼神像在评估商品:"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几分钟后,卡卡罗特翻窗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块撕下的黑布料:"跑太快了。"
"她、她是谁……"我抱着膝盖发抖。
"自称愚人众执行官,叫仆人。"他盘腿坐下,"不过别担心,她不是坏人。"
"哈?!都闯进我家了还不是坏人?!"
"她的眼神里没有杀意。"卡卡罗特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而且有我在呢。"
我顿时愣住了。第一次有人这么对她说 有我在。
自从仆人那次夜袭后,卡卡罗特这家伙就变得格外警觉。
"喂,你没事吧?"他时不时就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皱着眉头环顾四周,"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那些家伙特别狡猾。"
说完,他还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下他那套橙色的武道服,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我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明明是个能一拳打爆星球的家伙,却在这种小事上紧张兮兮的。
"好啦,别担心了,走,我请你吃饭去。"我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进了餐厅。不过,他这几天显然也没闲着。
枫丹的居民们偶尔会传来奇怪的目击报告——一个黑发刺猬头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街头,又瞬间消失。 我知道,那是他的"瞬间移动"。他似乎在调查什么,但每次我问起,他都只是挠挠头,笑着说:"没什么,随便逛逛。"
可我知道,这家伙肯定发现了什么。那天,审判庭来了个嚣张的男人——愚人众的执行官,说话硬气,眼神轻蔑,完全没把法庭放在眼里。
我坐在审判席上,冷冷地看着他,而卡卡罗特则站在一旁,双臂抱胸,一脸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这点程度,连我的毛都碰不到。"他小声嘀咕,"不用担心。"
那维莱特最终宣布了审判结果——此人与原始胎海有关,有罪。
审判结束后,卡卡罗特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对我说:"这几天,我找到了‘十字结社’的入口,还帮一个小家伙修好了‘西摩尔’。"
我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
他咧嘴一笑:"顺便,我对那个愚人众挺感兴趣的,所以……"
"所以?"
"所以我去梅罗彼得堡卧底了。"
"……什么?!"
他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混进了监狱?!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还在里面混得不错?
"放心,我披了件黑衣服,没人认出来",还认识了不少人,连那维莱特都去了一趟。"
我扶额叹气:"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他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说:"秘密。"
我坐在被告席上,静静等待。
五百年的表演,终于要迎来结局。
台下的人群躁动着,愤怒、恐惧、质疑——他们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过来。预言即将降临,枫丹将被淹没,而我能做的,只有继续演下去。
卡卡罗特突然出现在我身旁,手里攥着一堆泛黄的资料。
"芙宁娜,"他压低声音,眉头紧锁,"我查过了,枫丹从古代开始就一直被海水淹没,那只鲸鱼……就是灾难的具象化。"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盯着我,瞳孔里映出我苍白的脸:"你早就知道,对吧?"
我没有回答。
那维莱特站在高处,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他看穿了我的伪装,但他什么也没说。)
"芙宁娜,有罪。"
"处以死刑。"
我闭上眼睛,等待终结。
然后,记忆如潮水般倒退。
我回到了最初的那一刻。
镜子里,另一个"我"微笑着注视着我。
"从今天起,你就是水神。"
"演好这场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下。"
"你有无尽的寿命,不必害怕死亡。"
另一边,那维莱特见到了真正的魔神——芙卡洛斯。
她告诉他:
"人类是最完美的存在。"
"我渴望成为人类,所以……我分裂出了她。"
"她拥有我的肉体,却只是普通的人类——会哭、会笑、会勇敢、也会懦弱。"
"而现在……"
"是时候执行我自己的死刑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站在枫丹的街道上,阳光刺眼得让人恍惚。
海水退去了,灾难平息了,预言……被打破了。
那维莱特告诉我,是卡卡罗特用一招"龟派气功"把海水轰退了。我听着,却觉得像在听什么荒诞的童话——那个整天笑嘻嘻的家伙,居然真的做到了神明都做不到的事。
"死的……是芙卡洛斯。"那维莱特轻声说,"而你,芙宁娜,现在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了。"
普通人?
我愣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裙摆。
(五百年了……我终于不用再演了。)
(可是……我该做什么?)
就在我茫然时,余光瞥见一道黑影——
一个穿着黑色武道服的男人,长相和卡卡罗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神更冷。他瞥了我一眼,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
那维莱特若有所思:"那位卡卡罗特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
"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我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他现在在哪儿?"
我跑遍了整个枫丹——歌剧院、沫芒宫、露景泉……甚至梅罗彼得堡。
没有,哪里都没有。
(这家伙……该不会又跑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了吧?)
就在我体力耗尽,扶着墙喘息时——
"哟。"
熟悉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卡卡罗特站在那里,浑身是伤,橙色的武道服破破烂烂,露出里面的蓝色背心。他咧着嘴笑,血从嘴角滑下来:"我回来了。"
"有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家伙……揍了我一顿。"
"不过他也伤得不轻,呵呵。"
说完,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接住了他。
温热的血蹭在我的袖子上,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眼泪?)
(我居然……在哭?)
五百年来,我第一次为了别人流泪。
"笨蛋……"我咬着牙,用尽全力把他背起来,"谁准你随便受伤的?!"
医院的护士说:"这位先生的生命力强得离谱,明明伤得那么重,却像没事人一样呼呼大睡。"
那维莱特派人送来了最好的伤药,附赠一张字条:"他救了这个国家,理应得到最好的治疗。"
而我,坐在病床边,看着这个满身绷带还睡得四仰八叉的家伙,突然笑了。
(或许……作为"普通人"的生活,也不错?)
芙宁娜翻完了自己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