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气得指甲都快嵌进了掌心，面上却只能强撑着一丝僵硬的笑。
王恭妃挥了挥手，示意兰心和梅儿退下，随即宣布：“宣，最后一位秀女，慕容晚晴。”
此话一出，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朱常洛，竟猛地坐直了身子。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倦怠和疏离的眼眸，此刻像是被点亮的星辰，牢牢锁定了殿门的方向，整个人都提起了精神。
晚晴抱着一把紫檀木琵琶，缓步走入殿中。她行礼时，动作从容，声音清澈，“臣女慕容晚晴，参见太子殿下，恭妃娘娘，贵妃娘娘。”
朱常洛的视线几乎是黏在了她的身上，从她走进来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王恭妃看着她，心中也泛起一丝好奇。前面的秀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几乎将所有能想到的才艺都展示了一遍。她很好奇，这个慕容晚晴，还能拿出什么新花样。
晚晴在殿中设好的锦垫上坐定，将琵琶横抱于怀。她没有急着弹奏，而是先调了调弦，试了几个音。那几个简单的音符，清越如珠落玉盘，瞬间就让喧闹过后的殿宇安静了下来。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段婉转而略带苍凉的前奏缓缓流出。紧接着，她启唇轻唱，歌声如出谷黄莺，清亮又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江南雨，打湿了青石巷，
纸伞下，是谁的旧时光。
燕子归，衔来春泥筑新房，
可我的家，又在何方……”
歌声初起，哀婉凄切，像是一个游子在月夜下对故乡的无尽思念。朱常洛听得入了神，他仿佛看见了烟雨蒙蒙的江南，看见了小桥流水，看见了一个孤独的背影。他的心，没来由地一揪。
然而，曲调一转，琵琶声陡然变得激昂起来，如金戈铁马，奔赴沙场！
“望北辰，长河落日圆莽苍，
登高处，九州风雷激荡。
愿将我，一身血肉筑城墙，
护这土，万世荣光！”
歌声也随之变得大气磅礴，充满了金石之音。那是一种超越了个人悲欢离合的宏大情感，是将个人命运与家国兴亡紧密相连的决绝与悲壮。
哀伤与豪迈，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竟被她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
殿内一片死寂。
郑贵妃脸上的讥诮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震惊。
王恭妃更是眼眶泛红，即便她是宫女出身，但对这种保家卫国的情怀也是感触颇深。歌声中那股苍凉而坚韧的力量，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弦，竟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而朱常洛，他整个人都看痴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弹着最温柔的乐器，唱出的却是最铿锵的誓言。她身上那种柔弱与坚韧交织的矛盾气质，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晚晴抱着琵琶，静静坐在那里，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
良久，王恭妃才用丝帕拭去眼角的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本宫从未听过，实在是……动人心魄。”
（作者说：感谢游客1583498201121这位读者为本书开通一个月会员，在此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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