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有些刺眼，晒得太子府花厅前的汉白玉地砖泛起一层惨白的光。
选秀大典的决赛现场，气氛却比这日头还要沉闷几分。
朱常洛坐在正中的紫檀木大椅上，脸上却挂着一丝掩不住的倦怠。他右手撑着额头，眼皮半耷拉着，仿佛随时都会打个盹。
身侧，王恭妃，他的生母，身姿端庄。她虽面色平静，但眉宇间时不时掠过的一丝不耐，显示着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斜对面，郑贵妃则是一副悠闲模样，她轻摇罗扇，指尖轻点茶盏，偶尔品一口香茗。每当台上那些平庸的秀女们表演完毕，她便会不经意地发出一声轻叹，或者微微摇头。
“这都第几拨了？一个比一个平庸。”郑贵妃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身边的几位宫人听清。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半阖着，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似乎表演的乏味丝毫没影响她的好心情。
朱常洛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那些千篇一律的歌舞、诗词，简直比尚书房里的经史子集还要催眠。
他强撑着眼皮，余光瞥了一眼底下那些战战兢兢的女子们。一个个浓妆艳抹，眼神里写满了讨好与野心，简直让他倒胃口。
只有王恭妃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她捏着佛珠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她何尝不恼火？这些秀女，说是精挑细选，可真正拿得出手的有几个？
太子如今这个年纪，是该定下太子妃，可也不能随便塞个人进来。她要的，是能辅佐太子，未来母仪天下的贤德女子，而不是这些只会搔首弄姿的莺燕。
就在众人昏昏欲睡之时，殿外传来一阵清脆的丝竹声，伴随着异域特有的鼓点，瞬间打破了殿内的沉闷。
两道倩影翩然而入。走在前面的是金碧瑶，她身着一袭轻薄的异族舞衣，鎏金珠翠点缀其间，随着她的莲步轻移，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她的腰肢柔软得像无骨柳条，每一步都带着中原女子没有的野性与媚态。她那双眼眸流转之间，像带着钩子，不住地朝朱常洛的方向抛去媚眼。
而她身旁，姚芊芊则显得截然不同。她穿着一袭素雅的湘妃色罗裙，长发挽成端庄的发髻，只簪了一支白玉簪。
她径直走到铺展在台中央的巨大白纸前，不发一言，提起笔墨，聚精会神地开始书写。
她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下笔如行云流水，墨迹飞洒。更令人称奇的是，她竟是双手执笔，左右开弓，同时在白纸上挥毫泼墨。
异域的旋律愈发激昂，金碧瑶的舞姿也愈发曼妙。她时而旋转如风，裙摆飞扬；时而轻盈落地，足尖点地。她笑容明媚，眼神妩媚，却无法吸引朱常洛的目光。
姚芊芊则仿佛置身事外，她的眼中只有笔下生动的文字。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丝毫未曾影响她的专注。随着最后一记鼓点戛然而止，姚芊芊的双手也几乎同时放下笔，一首气势磅礴的诗作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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