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回响悬崖边的荧光苔藓在夜风中明灭不定,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诗柒的骨刃在边伯贤喉间压出的血珠滚落,渗入草地时竟发出细微的“嗤”声,腾起一缕带着甜腥味的蓝雾。她猛地后撤半步,却发现自己的脚踝仍被那条银白色虎尾死死缠住——昏迷中的白虎族长眉头紧蹙,爪尖无抠进岩缝,仿佛正与某种无形的力量角力。
“松手!”她反手去割缠在脚腕上的毛发,刀刃刚触及发梢,边伯贤锁骨处的血契烙印突然迸裂。两股血线从各自伤口窜出,在空中交织成蛛网状的光丝。剧痛顺着脊椎炸开时,诗柒眼前闪过一帧陌生画面:八岁的边伯贤蜷缩在冰窖角落,铁链摩擦声里混着族老的狞笑,“七根鞭子换一根脚筋,划算得很……”
暗河突然传来巨石落水的闷响。悬崖下的黑水沸腾般翻涌,托起无数发光的兽骨。那些森白的碎片在水面拼凑成箭头形状,直指西北方岩壁上渗出的一行血字:【第三个黎明前】。倒数第二个笔画随着诗柒的心跳突然黯淡,像被看不见的橡皮擦抹去一截。
“装神弄鬼。”她抬脚碾碎脚边半透明的蛇蜕,紫色粉末却从裂缝中爆燃而起。甜腻的香气裹着火星扑上面颊,视网膜上立刻浮出穿越前最后的任务细节——目标人物转身时,后颈露出的骨雕项链正与冰窖记忆里的虎族圣物一模一样。
草丛里传来鳞片摩擦的窸窣声。诗柒旋身掷出骨刃,刀刃擦着田柾国的耳钉钉入树干。蟒蛇青年从阴影里游出,腰间的透明毒囊随着她的呼吸节奏收缩鼓胀。“姐姐好凶啊。”他吐出的信子接住空中飘散的血丝,竖瞳映出悬崖下方踉跄飞来的身影,“不过比起我,小凤凰更需要关心哦?”
朴智旻的右翅拖着一道蓝紫色腐蚀痕,每扑棱一下就有磷粉混着血沫簌簌掉落。少年跌跌撞撞落在三米外的岩石上,指尖刚触到边伯贤衣角的虎纹,整片草地突然渗出粘稠黑液。
“别碰他!”诗柒的警告被爆炸声吞没。数十个毒囊在朴智旻周围连环炸开,飞溅的液体在空中拉出霓虹色的死亡弧线。昏迷中的边伯贤突然暴起,虎尾卷住诗柒腰腹猛地甩向后方。他的背脊完全暴露在毒液雨中,腐蚀的“滋滋”声里混着皮肉烧焦的气息。
诗柒在翻滚中撞上山毛榉,抬眼时正看见边伯贤后背溃烂的皮肤下露出森森白骨——那些纵横交错的陈旧鞭痕此刻清晰可辨,与穿越任务目标身上的伤痕位置分毫不差。悬崖开始塌陷,朴智旻的哭喊混着田柾国的大笑坠入深渊。边伯贤跪倒在不断龟裂的地面上,染血的指尖抠进岩缝,硬生生为她撑住最后一块立足之地。
“数到三……”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活物,右腿旧伤崩裂出的血线却精准缠上诗柒手腕,“……往凤凰谷跳。”
毒囊爆炸的余波震碎了整片岩壁。诗柒在坠落途中反手抓住边伯贤的衣领,发现他涣散的瞳孔里正倒映着血月边缘掠过的黑影——那对展开的翅膀边缘,沾着与朴智旻如出一辙的霓虹色尸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