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角儿”这个词,师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阿娘却别过头去,抹了抹眼泪。
助手们将布带的另一端套在木棍的凹槽里,然后开始慢慢转动木棍。每转动一圈,布带就收紧一分。
阿兰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额头传来,仿佛要把她的脖子生生拉长。她的头被迫向后仰去,脖颈被拉伸得笔直。她想哭,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小猫一样的呜咽。
疼痛像潮水一样涌来,先是脖子酸胀,然后是火辣辣的刺痛,仿佛骨头都要断裂开来。她的小脸涨得通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模糊了视线。
师父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不时催促匠人:“再紧些!再紧些!别怕费力!”
阿娘捂着嘴,不忍去看。
匠人按照师父的要求,又转动了几圈。阿兰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它僵硬、疼痛,仿佛随时都会断掉。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小手紧紧抓着凳子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汗水浸湿了她的里衣,粘在身上,让她感到更加不适。她喘不过气来,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者终于停下了手。他示意助手解开布带。
布带松开的那一刻,阿兰的头向前一栽,差点摔倒在地。她的脖子像是被人砍了一刀,火烧火燎地疼。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它变得又长又细,好像随时都会折断。
老者走上前,用干枯的手指摸了摸阿兰的脖子,满意地说:“成了。记住,以后走路、睡觉,都得保持这样。不能让脖子松下来。”
阿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脖子的疼痛清晰地提醒着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师父走上前,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对阿兰说:“兰儿,记住今天的疼。这是为了让你将来能吃上好饭,过上好日子。”
阿兰看着师父的笑脸,心里却充满了恐惧和不解。这种疼痛,怎么会是为了她好?
接下来的日子,阿兰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每天,她都要接受师父和师娘的监督,保持脖颈的笔直。睡觉时,她的脖子下面会垫着一块硬木板,以防止她放松脖子。走路时,她必须挺直腰板,下巴微收,脖子伸长。
一开始,这种姿势让她感到无比痛苦。脖子总是酸痛僵硬,稍微一放松,就会遭到师父的呵斥和惩罚。轻则挨骂,重则挨板子。
她经常在夜里偷偷哭泣,脖子的疼痛让她难以入睡。她想念以前自由自在的日子,想念可以随意扭动脖子的感觉。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兰发现自己的脖子确实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挺拔。师父说,这是“引颈”的效果,能让身段更美,扮相更好看。
戏班里的师姐们也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以前,她们只是觉得阿兰嗓子好,现在,她们开始夸赞她的身段好,说她天生就是唱青衣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