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微微皱眉："我刚才在问，你最近的工作压力大吗？"

"还好..."我含糊其辞。

"胃病和情绪关系很密切。"他放下笔，认真地看着我，"如果压力太大，可以考虑去心理科咨询一下。"

我有些惊讶："你觉得我需要看心理医生？"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微笑道，"就像感冒了去看内科医生一样自然。"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只是...有时候觉得很累。工作、家庭期望、社会压力...好像永远达不到别人的标准。"

他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也没有急着给出建议。这种不带评判的倾听让我感到放松，话匣子一旦打开，就不容易关上。

"我父亲去年因胃癌去世，所以家人对我的胃病特别紧张。他们总觉得我太不注意身体，太不像个'成熟的大人'。"

我停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抱歉，我不应该说这些。"

他笑了笑："没关系，医患沟通是双向的。你愿意分享，说明你信任我。"

"其实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更像我姐姐一样，循规蹈矩，按照家人的期望生活，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些压力和冲突？"

"你觉得呢？"他反问。

这个问题让我沉思了一会儿。如果我放弃自己的选择，去迎合他人的期待，真的会幸福吗？

"大概不会吧。"我最终说，"但有时候独立的代价太大了。"

他点点头，写下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这是我朋友开的心理咨询室，如果你需要，可以去找她聊聊。"

我接过纸条，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位医生对我的关心，似乎超出了常规的医患关系，但又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专业距离。

离开医院，我把那个地址存进了手机，但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去。承认自己需要心理帮助，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一个月后，我再次去医院复查。这次，张医生不在。

"张医生今天休假。"前台护士解释道，"李医生会接诊。"

我有些失落，但又暗自嘲笑自己的反应。怎么了？难道我对那位医生产生了什么特别的感情？

李医生是位中年女性，专业且和蔼，但整个诊疗过程中，我总忍不住想起张医生的问诊方式 - 他会关心我的情绪，而不仅仅是我的胃。

"检查结果不错，溃疡愈合得很好。"李医生说，"继续吃两周药，然后可以停药观察。"

我点点头，接过处方，心不在焉地走出诊室。

经过心理科时，我脚步慢了下来。张医生给我的那个地址，是医院外的一家私人诊所。我一直没有勇气去，但或许，是时候正视自己的心理问题了。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心理科走出来。是张医生！他穿着便装，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起来并不像是来工作的。

我本能地想躲，但已经晚了，他看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