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见过那么蓝的天空。医生告诉我，这可能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次观赏阳光。
罕见的脊髓病变，像一把无形的刀，一寸寸切断我与外界的联系。从双腿开始，一路向上，最终会夺走我全身的活动能力，让我变成一具有思想的躯壳。
医院的走廊上，我看到我丈夫季凯文低着头，手中紧握诊断报告，肩膀微微颤抖。他是这个城市最有名的外科医生，但面对我的病情，却束手无策。
回到家，他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晓岚，我会找到最好的治疗方案，我向你保证。"
我笑着点头，心里却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也安慰我。这种病在医学上还没有特效疗法，能延缓恶化就是最好的结果。
第一个月，我还能勉强下床走动；第二个月，我需要轮椅；第三个月，我已经无法抬起双臂。
季凯文请了一位护工，一个叫林萱的年轻女孩。她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皮肤白皙，眼神清澈，说话时总是带着甜甜的微笑。
"徐医生为您找了最好的护工，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您的。"她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称呼我的丈夫。
我注意到，她很少直呼我丈夫的名字，总是用"徐医生"这样的称呼，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但在季凯文面前，她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我不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病情继续恶化。到了第六个月，我已经只能躺在床上，连头部都难以转动。林萱每天为我翻身、擦拭、喂食，照顾得无微不至。
季凯文也很忙，他开始接更多的手术，说是为了支付我日益高昂的医药费。
那天，是我们结婚七周年。季凯文回家得很晚，手里拿着一束百合，眼睛里布满血丝。
"对不起，今天有台紧急手术。"
我轻轻眨了眨眼睛，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表达方式。一眨代表"是"，两眨代表"否"，三眨代表"我爱你"。
我眨了三下眼睛。
季凯文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俯身亲吻我的额头："好好休息，我明天休假，陪你一整天。"
但第二天，他接到医院的电话，又匆忙赶回去了。林萱在一旁轻声安慰我："徐医生是为了病人，您别难过。"
我能怎么样呢？只是默默流泪。
就在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一年后，意外发生了。
那天，林萱在为我洗澡时，不小心把水调得过烫。滚烫的水浇在我身上，我痛得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在剧痛和惊恐中，我突然感觉到一阵电流般的刺激从脊椎蔓延至全身，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苏醒了一样。
这种感觉持续了大约十秒钟，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的手指动了一下。
林萱没有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变化，她忙着调节水温，一边不停地道歉。而我震惊地感受着这个奇迹：我能动了，虽然只是指尖，但这对已经全失去活动能力的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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