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深夜窥影

夜色浓稠如墨，将明德中学层层包裹。陆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天在储物柜缝隙中发现的那半截染血发绳，老周颤抖的双手和通红的眼眶，还有陈夏惊恐的表情，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循环播放，让他无法入眠。

他悄悄起身，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出宿舍。走廊里的声控灯发出微弱的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陆川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着实验楼的方向走去。夜风裹挟着寒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几声野猫的嘶叫，在寂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凄厉。

当他靠近实验楼时，整栋楼黑黢黢一片，只有二楼的生物实验室透出幽亮的灯光。陆川心中一紧，这个时间点，实验室不应该有人。他猫着腰，尽量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实验楼。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显得格外诡异。

终于，他来到了实验室的窗下。百叶窗并未完全合上，留出了几道细长的缝隙。陆川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透过缝隙向里窥探。实验室里的灯光昏黄而诡异，在这幽暗的光线下，他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自己的父亲陆教授正与程默教授面对面站着，两人神情严肃，似乎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陆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夜风卷着实验室百叶窗的缝隙，将程默沙哑的笑声撕成碎片："老陆，你该不会连个清洁工都搞不定吧？"他突然抓起桌上的试管，猛地砸向墙面，淡绿色液体在墙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十五年前你敢往培养液里掺老鼠药，现在倒怕了？"

陆川膝盖重重磕在窗台铁架上，锈屑簌簌掉落。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吞噬，实验室里的白炽灯在两人脸上投下青灰色阴影。陆教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实验台边缘，指节泛着病态的青白："当年是意外...那些孩子的家长..."

"嘘——"程默突然竖起食指，金属腕表在灯光下折射出冷芒，"你听，是不是有老鼠在挠墙？"他缓缓转头，镜片后的瞳孔收缩成针尖状。陆川感觉后颈汗毛倒竖，身后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刻意踩断枯枝。

陆川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终于明白，父亲和程默教授与十五年前的失踪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些无辜的学生，竟然成了他们实验的牺牲品！冷汗从他的额头不断冒出，后背也被冷汗浸透，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冰窖。

就在这时，陆教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朝着窗户的方向看过来。陆川心中大骇，双腿发软，险些跌倒。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拼命地向黑暗中跑去，身后仿佛有无数的怪物在追赶。

他一口气跑回宿舍，关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心跳久久无法平复，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他感到一阵迷茫和无助，那个自己一直尊敬的父亲，竟然参与了如此可怕的事情。而此时，他的目光突然被枕头下露出的一角纸张吸引，伸手摸去，是张陌生的纸条，歪斜的字迹浸透冷汗："明晚十二点，旧仓库，别告诉任何人。" 窗外的槐树在风中摇晃，树影间隐约闪过半条染血的发绳，正随着夜风轻轻摆动，像极了白天储物柜里的那半截。但很快，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揭开真相，为那些失踪的学生讨回公道。

窗外，夜更深了，黑暗似乎更加浓重。但陆川知道，在这黑暗之中，总有一束光值得他去追寻，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