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中心的玻璃窗映出两道交叠的身影。宋贤指尖悬在程瑾年头皮的缝合线上方，消毒酒精的味道混着窗外七里香，在初夏的午后发酵成某种令人眩晕的气息。
"疼就说。"他棉签擦过结痂的伤口，程瑾年突然抓住他手腕。阳光穿透病号服，露出对方腰间未愈的弹痕，像枚暗红色的月亮。
"你偷看我病历了？"程瑾年拇指摩挲着他掌心陈年的枪茧，"主刀医生写的'腰椎神经受损可能导致ED'纯属放屁。"
棉签棒咔嚓折断。宋贤耳尖漫上血色，甩开他的手去拿镇痛片："程同学对医嘱的理解总是别出心裁。"
药片在托盘里叮当作响。程瑾年忽然从背后环住他，呼吸喷在颈间芯片移除后留下的疤痕上："那天下水道里，你明明可以自己逃走的。"
记忆闪回爆炸前的黑暗通道，宋贤拖着昏迷的程瑾年爬行时，裸露的钢筋曾刺穿他小腿肌肉。此刻窗外树影婆娑，他转身将对方推回病床："闭嘴吃药。"
程瑾年就着他的手吞下药片，舌尖故意舔过指尖。床头监控仪的心率曲线突然拔高，宋贤猛地抽手，撞翻了秦明月刚插好的绣球花。
"看来ED的是监控设备。"程瑾年笑着捡起碎玻璃，忽然僵住——水滴在瓷砖上绽开淡红色，他抬头看见宋贤鼻血滴在锁骨凹处，像雪地里落下的红梅。
主治医生冲进来时，宋贤正用纱布堵着鼻子。脑CT片贴在灯箱上，显示芯片移除区域有细微出血点。"记忆重组导致的毛细血管破裂。"医生敲着片子，"最近有没有突然想起什么？"
程瑾年看见宋贤睫毛颤了颤。昨夜他被噩梦惊醒时，发现邻床的宋贤正对着月光查看旧枪伤，唇间漏出的俄语词句带着幼童般的腔调——那是绑架期间留下的创伤性记忆。
"想起些童年琐事。"宋贤把染血的纱布团成球，抛物线投入垃圾桶，"比如某人五岁在秋千架下偷亲我，还沾了满脸草莓酱。"
护士憋着笑退出病房。程瑾年拽过他手腕按在自己胸口，手术缝合线在掌心下微微凸起："现在可以光明正大亲了。"
他们的唇瓣将触未触时，病房门又被撞开。祈淮愫举着平板电脑大呼小叫："贤哥！有人在暗网拍卖夜枭的芯片图纸！"
全息投影在墙面展开，宋贤瞳孔骤缩——拍卖品照片背景里，程氏老宅的书柜玻璃映出半个模糊身影，灰白鬓角与程肆如出一辙。
"不可能。"程瑾年夺过平板，"父亲明明在..."
"海牙国际法庭的监狱里。"宋贤放大图片细节，程肆惯用的紫檀木钢笔确凿地别在那人胸口，"除非他有替身。"
林小棠的视频通话突然切入，少女的眼镜反射着电脑蓝光："查到了！拍卖者IP经过十七层跳板，最终定位在..."她身后闪过莫斯科红场的实时画面。
程瑾年的手机同时震动。加密频道发来段十秒视频：程肆穿着橙色囚服，背后日历显示正是今日。而拍卖倒计时还剩71小时。
"全息投影。"宋贤捏碎了一次性水杯，"有人要引我们出境。"
暮色漫过窗台时，宋贤正在浴室处理再次渗血的鼻腔。镜面突然映出程瑾年的身影，病号服敞着露出绷带，像只缠满丝带的危险礼物。
"俄罗斯现在零下十五度。"他指尖点上雾气蒙蒙的镜子，画出行李箱的简笔画，"你确定要跟..."
话音被掐断在莲蓬头下。程瑾年将他抵在瓷砖墙上，热水冲开血渍，在排水口旋成淡粉色涡流。"三年前你独自面对夜枭时，"水流沿着他喉结滑进锁骨凹陷，"我每天对着你留下的银牌说话。"
宋贤仰头承接热水的冲刷，睫毛缀满水珠："说什么？"
"说..."程瑾年咬住他耳垂，"东野贤你这个混蛋。"
真名在唇齿间滚过的触感让宋贤战栗。他转身将程瑾年反压在墙上，花洒水线在他们之间织成雨幕："再叫一遍。"
"东野..."
叩门声打断旖旎。陆骁在门外大喊："年哥！秦阿姨带着换洗衣物在电梯口了！"
程瑾年迅速关水，用浴巾裹住宋贤血迹斑斑的锁骨。门开时秦明月正巧走来，翡翠镯碎片重新镶嵌的手链叮咚作响，她目光扫过两人湿漉漉的头发："浴室地板这么滑..."
"我在帮他洗头。"程瑾年面不改色，"医生说要避免伤口沾水。"
秦明月将保温桶放在床头，突然用俄语哼起摇篮曲。宋贤整理衣领的手顿了顿——这正是他被囚禁期间，神秘人通过通风管道每天哼唱的旋律。
"您什么时候学的俄语？"宋贤接过她递来的红菜汤。
汤勺在碗沿轻敲三下，秦明月眼睛弯成月牙："你第一次来程家过夜，吵着要听战斗民族的故事呀。"她抚过程瑾年后脑的伤疤，"这孩子半夜溜去书房，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读成了重金属冶炼手册。"
程瑾年突然打翻汤碗。褐红色液体在床单上漫开，他盯着母亲手腕上随歌声闪烁的翡翠镯——那些碎片排列方式，分明是摩斯密码的节奏。
"妈。"他抓住秦明月的手，"父亲送您的第一件礼物是什么？"
病房陷入诡异的寂静。秦明月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神："白玫瑰，在我们大学的毕业舞会上。"她轻轻抽出手，"怎么突然问这个？"
宋贤与程瑾年交换眼神。真正的秦明月最讨厌白玫瑰，因为花粉会让她哮喘发作——这是只有至亲才知道的秘密。
"我去护士站拿新床单。"宋贤状若无事地起身，指尖在背后打出战术手势。程瑾年微微点头，摸出枕头下的手术剪。
"瑾年。"秦明月突然用指甲划开保温桶夹层，取出微型注射器，"你父亲让我告诉你..."她以迅雷之势扎向程瑾年脖颈，"芯片图纸是假的！"
程瑾年侧头闪避，剪刀刺入她肩膀的瞬间，"秦明月"的皮肤绽开——下面是精密的仿生纤维。机械臂挥来时的破空声让程瑾年想起殷烨的杀人招式，他滚到床下大喊："东野！她不是..."
病房门被暴力破开。宋贤的消防斧劈开仿生人头颅，电路板爆出的火花中，机械声带还在发出秦明月的声音："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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