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不会突然记起另一个版本的2018年,一个小雨没有死去的2018年?
我问了小雨这个问题,她沉思片刻后回答:
"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都会试着避开那场车祸。如果成功了,也许你的记忆会改变,也许不会。也许会出现两条平行的时间线。"
她突然变得很哲学,这让我想起了生前的她——总是能看到问题更深的层面。
"如果你的记忆不会改变,那就意味着我的努力失败了;如果你的记忆改变了,你可能就不记得曾经警告过我...这真是个悖论。"
我们都笑了,隔着一年的时光,却感觉如此接近。
9,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开始分享各自的生活。
对小雨来说,她正经历着我已经度过的时光;而我则告诉她这一年来发生的变化——除了她的离世。
"设计系的王教授还是那么严格吗?"她问。
"是啊,我的毕业设计被他退回来修改了三次。"
"那个暗恋你的李明呢?他追到你了吗?"
"没有,他去年十月转系了,去了计算机系。"
小雨笑着回复:"看来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啊。"
某天晚上,我鼓起勇气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未成的心愿?"
她思考了很久:"我一直想去青海湖看星空。本来计划去年暑假去的,结果因为实习取消了。今年...也就是你那边的去年,我本来打算毕业旅行去的。"
我心中一痛——她永远无法成这个愿望了。
"还有呢?"我继续问。
"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我妈妈,我其实不想学设计,我更喜欢文学。"
我记得小雨确实很爱写作,经常在深夜给我发她写的小故事。
"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为了我的大学学费太辛苦了,设计专业好找工作,她希望我毕业就能赚钱养家。"
10,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2017年的十月。
与小雨的对话让我的生活有了奇特的寄托。有时候我甚至忘记了,我正在和一个"理论上已经离世"的人交流。
她告诉我,她开始认真思考生命的意义,做了很多以前不敢做的事情——她向妈妈坦白了想学文学的愿望,出乎意料的是她妈妈只是叹了口气,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也开始写一本小说,是关于两个跨时空对话的朋友的故事。
"猜猜看,我给书中的两个主角取了什么名字?"她问我。
"肯定是夏天和小雨。"我笑着回答。
"才不是呢,这样太明显了。我给她们取名叫'过去'和'未来'。"
11,
然而,好景不长。
2017年12月的某一天,小雨突然消失了。整整一周,我发的消息都没有回应。
我开始恐慌——是不是提前发生了什么意外?还是我们之间神奇的联系断开了?
第八天,她终于回复了:
"对不起,夏夏。我妈妈生病了,很严重,是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我这些天一直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