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狠狠掀飞,热浪夹杂着滚烫的金属碎片扑面砸来。我一个踉跄,伸手勉强抓住身旁焦黑的树干稳住身体,耳膜里嗡鸣作响,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摁进了水底。第四辆装甲车的残骸还在熊熊燃烧,火光映照下,里面濒死者的惨叫声撕裂了夜的寂静。其他三辆装甲车上的重机枪疯狂咆哮,枪口喷吐出的火光划破漆黑的丛林,然而茂密的植被遮掩了一切,暗处的敌人如同幽灵般隐匿无踪。
我扯开嗓子嘶声大喊,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是自己的。
秦宇向北街区内撤!快!
喉咙被浓烈的硝烟呛得像火烧一样刺痛。对讲机里嘈杂不堪,队员们的应答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零星的枪声和沉重的喘息,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背后,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在步步逼近——是觉醒者,还有那些被蛊惑、沦为他们爪牙的狂信徒。
这些觉醒者,为了维持他们那扭曲而恐怖的力量,竟将活生生的人当作祭品。他们的手段残忍至极,猎杀无辜者,用鲜血和生命喂养自身的力量,简直丧心病狂。而那些普通信徒,被“进化”的谎言蒙蔽了双眼,手持简陋自制的武器,像一群发疯的野狗,跟在觉醒者身后肆意屠戮。
剩余的几辆车迅速调转方向,朝着北街区疾驰而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以惊人的速度猛然冲出。是他!觉醒者陈德!陈德一手握着手枪,脚步如风般追击而来。他的速度太快了,我们的枪口根本无法锁定目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就在即将踏入北街区的瞬间,陈德猛然抬手准备射击。然而,北街区外围墙上的一个小洞突然喷出火光,紧接着,其余几个洞口也同时开火,交织成了一张密集的火力网。陈德被硬生生隔绝在外,枪声与火光之中,他的身影被迫停在了封锁线之外。
车轮碾过破碎的柏油路,发出"哐当哐当"的颠簸声。北街区的楼房大多炸得只剩断壁残垣,碎玻璃在车灯下闪着冷光,像撒了一地的碎牙。我扒着车门往外看,后视镜里,那些狂信徒的身影已经追进了街区口,他们举着削尖的钢管和燃烧的木棍,嘶吼着往前冲,活像被点燃的蚁群。
"秦队!左后方!"副驾驶的小周突然嘶吼一声,话音未落,我就看见一道黑影从断墙后窜了出来——是个觉醒者。那家伙的手臂泛着青黑,指尖像淬了毒的利爪,他一扬手,几道冰棱"嗖"地破空而来,狠狠砸在车侧!铁皮被砸出几道深痕,车窗玻璃瞬间裂成蛛网。
"加速冲过去!"我攥着枪的手青筋暴起,对着对讲机吼,"老郑,掩护侧翼!"
后车厢的老郑应了声,重机枪"哒哒哒"地喷着火,子弹扫在那觉醒者脚边,溅起一串碎石。那家伙动作极快,翻身躲回断墙后,却有几个没来得及躲的狂信徒被扫中,惨叫着倒在地上。可这根本拦不住后面的人,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涌,眼里烧着疯癫的光。
"秦队!前面路堵死了!"司机猛打方向盘,装甲车"嘎吱"一声刹在一栋塌了一半的超市前。货架歪歪扭扭地堵在路中央,上面还挂着半袋焦黑的面粉。我踹开车门跳下去,刚站稳,就听见头顶"哗啦"一声——一块碎楼板掉了下来!
小周扑过来把我往旁边一拽,楼板砸在地上,扬起半人高的灰。"谢了。"我抹了把脸,举枪对准超市二楼的窗口——刚才隐约看见有黑影晃了晃。果然,下一秒,两个狂信徒举着自制炸药包就往下扔!
"卧倒!"我拽着小周往车底滚,炸药包在不远处炸开,热浪把我们掀得撞在车轮上。我喉头一甜,尝到满嘴血腥味,摸了摸额头,黏糊糊的全是血。小周咳着爬起来,胳膊被弹片划了道深口子,血正顺着袖口往下淌,他却像没看见似的,抓起枪就往超市门口扫:"老郑!扔烟雾弹!"
老郑从后车厢摸出两枚烟雾弹,咬掉拉环扔出去。灰白的烟迅速弥漫开来,把我们和追兵隔在两边。我趁机拽着小周往超市里退,货架后面突然传来"呜呜"的哭声——是个孩子,缩在碎饼干盒里,抱着个缺了胳膊的布娃娃,吓得脸发白。
我心猛地一揪。上周巡逻时还见过这孩子,跟着奶奶在街角卖糖画,当时她还举着个小兔子糖画冲我笑。怎么会留在这里?
"秦队!别愣着!"老郑的吼声把我拽回神,烟雾开始散了,那些青黑的身影又在雾里若隐若现。我咬咬牙,把孩子往小周怀里一塞:"带她从后门撤!我跟老郑断后!"
"可是你......"小周急得瞪眼睛。
"少废话!"我推了他一把,举枪对准烟雾最浓的地方,"我们撑得住!记住,往南巷的临时据点撤,那里有医疗队!"
小周咬了咬唇,抱着孩子转身往超市深处跑。老郑靠过来,往枪里压着子弹,声音哑得像磨砂纸:"秦队,你额头的血......"
"没事。"我抹了把,血糊了满脸,倒觉得眼睛亮了些。刚才那孩子的哭声还在耳边转,我忽然想起出发前队长说的话——我们抵抗,不是为了赢,是为了让这些还活着的人,能多喘口气。
烟雾彻底散了。那个青黑手臂的觉醒者站在最前面,他身后的狂信徒密密麻麻,把超市门口堵得水泄不通。觉醒者歪了歪头,嘴角咧开个诡异的笑,指尖又凝起冰棱。
老郑把重机枪架在货架上,冲我咧嘴笑了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龈:"秦队,当年你欠我的那瓶二锅头,可得记着。"
我也笑了,摸出最后一个弹匣换上:"记着。等出去了,给你整箱的。"
枪声再次炸响,子弹穿过空气的尖啸,混着狂信徒的嘶吼,撞在断墙上,撞在货架上,撞在我们身前的每一寸地方。我知道我们可能撑不了多久,但只要小周能带着孩子跑出去,只要还有一个人在抵抗,这些疯子就别想踏过这道坎。
身后超市深处,隐约传来小周带着孩子跑远的脚步声。我握紧枪,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觉醒者,扣紧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