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夏的指甲抠进墙缝。墙面上血痂簌簌掉落。手术服被冷汗浸透,后颈退烧贴翘起,露出青紫色淤痕——那是林檎用止血钳砸的。
“小夏,过来。”
甜腻嗓音从斜后方飘来。齐夏抬头,林檎的头颅被四根钢钉贯穿颞骨,左眼珠半挂在颧骨上,发梢滴血在地面汇成扭曲的笑脸。
“别盯着我看啦。”头颅发出咯咯笑,喉管碎骨硌得声音发哑,“乔队长在荡秋千呢。”
他侧脸望去。乔家劲四肢被生锈消防钩穿成十字,**像漏了的红绸子垂到地面,末端被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扯来扯去。陈俊南从走廊爬来,半边脸被啃食,颧骨白森森的,左手攥着半截带血的警棍。
“劲哥……对讲机摔了……”陈俊南膝盖磨出白骨,指尖滴着血。
乔家劲咳出一口血沫:“第一次开枪时,你手抖得像筛子,却打中了劫匪手腕。”
七只野狗从楼梯间窜出,鼻尖滴着郑应雄的血。为首的杂毛犬扯开嘴,犬齿上卡着白九的烤瓷牙。
“看左边!”乔家劲突然大吼,用消防钩磨断的尖端割开手腕。温热的血喷向野狗群,为首的犬只愣了半秒,掉头扑向正在流血的陈俊南。
“劲哥!”陈俊南的惨叫被犬吠撕碎。第一只狗咬住他的脚踝,第二只扑向咽喉,锋利的犬齿直接撕开他的颈动脉。
乔家劲看着下属在狗群中抽搐,****************他想伸手,却发现右手只剩白骨,肩关节处的筋腱还连着半块腐肉。
“乔队长,你的**在三楼厨房。”崔十四的声音从消防通道传来。他穿着染血的白大褂,举着搪瓷盆,里面飘着半片警徽,“要加葱花吗?”
野狗突然扑向乔家劲,一口咬断他的舌头。最后一刻,他看见陈俊南的肋骨被狗叼着跑过走廊,骨头上还挂着半块带警号的皮肤。
齐夏踉跄着走向林檎,鞋底碾过一颗凸出的眼球,黏腻感顺着脚底爬进脊椎。他右手的手术刀上凝着半块指甲——是爬过来时被钢筋刮掉的。
“过来抱抱我呀。”林檎的眼皮突然翻白,黑洞洞的眼窝对着他,“我的脖子还在流血呢,用你的手术刀帮我缝上好不好?”
刀尖距离她脖颈还有十厘米时,墙面突然裂开,三根钢筋从她颅骨后方穿出,将整个头颅钉得更深,脑浆顺着钢钉缝隙滴在齐夏手背上。
“因为你说过会保护我呀。”林檎的嘴角扯出诡异弧度,断裂的门牙间漏出带血的唾液,“现在换我保护你啦。”
天花板突然坍塌。半块水泥板砸在齐夏后背上,他听见自己脊柱断裂的脆响。剧痛中,林檎的头颅滚落在他面前,最后一句话飘进耳朵:“下次值班……再也不怕主任查房了……”
崔十四拖着电锯走进浴室。江若雪被铐在浴缸里,沸水漫过她的胸口,皮肤烫得剥落,露出下面的肌肉和血管。
“你做尸检报告时,总喜欢在‘胃内容物’那栏写‘建议结合毒物检测’。”崔十四的左腕有三道刀疤,正是三天前抢电锯时被她划伤的,“现在你的胃里,全是我煮的人肉汤。”
电锯启动,链条摩擦发出刺耳的轰鸣。江若雪盯着他胸前沾满血的工牌:“崔十四,你连电锯都拿反了。”
锯齿撞上她的锁骨,血沫喷在瓷砖上。她听见自己肩胛骨断裂的声音,像父亲当年劈柴时的脆响。电锯卡住骨头,崔十四的脸凑近,蛆虫从他耳洞里爬出来,落在她胸前的伤口上。
“第一次在解剖室见到你……”崔十四的声音盖过电锯声,“你说死者指甲里的泥来自郊区墓园——其实那是我提前埋好的,就为了看你戴手套的样子。”
锯齿突然加速,锁骨连带半片胸骨被扯下来。江若雪感觉胸腔被剖开,心脏还在跳动,却能看见自己的肺叶在沸水里翻滚。她想骂人,却被沸水灌进口腔。
“你的肋骨……会成为我标本柜的第107号展品。”崔十四的话混着气泡传来。电锯切开她的腰椎时,江若雪终于闭上了眼睛,鲜血染红了整缸沸水。
郑应雄蜷缩在衣柜最深处,鼻尖萦绕着腐朽的樟木香——和老家阁楼里的味道一模一样。那年他躲在衣柜里,听着父亲的皮带抽在母亲背上,数到第十七下时,童婵拉开柜门,手里攥着染血的发卡。
“阿雄,该换你了。”现在的童婵站在衣柜外,斧头刃口滴着白九的脑浆,校服上别着那枚生锈的蝴蝶发卡,“初中时你说蝴蝶能带你飞出地狱,可地狱就是你亲手造的。”
柜门“砰”的一声被劈开。郑应雄看见童婵的眼睛通红,和十二岁那年她被父亲打完后的眼神一模一样。斧头劈中他的肩膀,鲜血喷在衣柜里的旧照片上——那是他们小学毕业时的合照。
“十七下。”童婵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比哭还难听,“你躲在衣柜里数我被打的次数,却从来没出来救过我。”
第二斧砍碎他的头骨时,郑应雄的视线落在童婵手腕的疤痕上——那是他十三岁时推她下楼梯留下的。脑浆混着鲜血滴在地上,他终于闭上了眼,耳边回荡着童年时童婵的哭声。
李尚武靠在墙上,腹部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他的右手被砍掉,断臂处缠着染血的布条,血顺着指尖滴在地面,形成小小的血洼。
“李科长,还记得我吗?”肖冉的声音从他腹部传来。紧接着,一颗头颅从他的伤口里钻出来,嘴角还挂着他的**,“你往我档案里塞污点时,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李尚武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肖冉的牙齿咬向他的咽喉,温热的鲜血涌进气管,他感觉自己的内脏被一点点拉扯出来。模糊中,他看见自己的**拖在地上,被几只野狗争抢,**上的血滴在瓷砖上,画出歪扭的痕迹。
张丽娟跪在地上,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关着她的女儿,浑身是伤,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妈妈……”小女孩虚弱地伸出手,指尖滴着血。
张丽娟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走向铁笼,将自己的手按在铁栏上。瞬间,电流通过她的身体,皮肤被烤得焦黑,焦臭味混着女儿的哭声弥漫在空气中。
“妈妈来了……”她的声音逐渐微弱,身体瘫倒在铁笼前,“别怕……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铁笼里的小女孩看着母亲的尸体,慢慢爬过来。她伸出手,捡起张丽娟掉落的婚戒,戴在自己枯槁的手指上,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
白九被绑在手术台上,周围摆满了各种医疗器械。郑英雄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把骨锯,刀刃上还沾着上次解剖时留下的血迹。
“求求你……放过我……”白九的声音带着哭腔,大腿肌肉被划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收购案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签的合同,我早就拍了照。”郑英雄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骨锯在他手中轻轻晃动,“第三层抽屉里的U盘,藏得不错,但我还是找到了。”
骨锯切入白九的大腿,肌肉和骨头被撕裂的声音令人作呕。白九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手术室,直到他的声音逐渐消失,只剩下骨锯切割骨头时发出的“滋滋”声。
秦丁冬站在天台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他的背后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整件衣服。
“为什么……”他对着天空低语,“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身后传来脚步声。许流年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枪,保险栓的声音在寂静的天台格外清晰。
“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许流年的声音冰冷,枪口对准秦丁冬的眉心,“十年前孤儿院的事,你不该记那么清楚。”
秦丁冬转身,血从下巴滴落:“你推我下楼的事,我早就写进了日记……”
“砰”的一声枪响。秦丁冬的身体向后倒去,坠入深渊。许流年捡起他掉落的日记,首页贴着一张泛黄的合照——十年前的圣诞夜,他们在孤儿院里,秦丁冬替他挨了养父的打。
天龙坐在王座上,看着眼前的惨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蛆虫从耳朵和鼻子里爬出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一切都结束了……”他低语,“这个世界……终于属于我了……”
突然,王座下的地面裂开,无数只腐烂的手伸出来,抓住他的脚踝,将他往深渊里拖。
“不!”天龙嘶吼着挣扎,王冠滚落在地,“我才是这里的王!我命令你们放开我!”
但那些手越抓越紧,带着他坠入黑暗。最后一刻,他看见自己的**被野狗拖出,和乔家劲的**混在一起,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齐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废墟中。周围是同伴们的尸体,有的头颅被钉在墙上,有的**拖在地上,有的身体被电锯切成两半。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脸上露出绝望的笑容。
“结束了……”他低语,“一切都结束了……”
齐夏走到林檎的头颅前,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突然,林檎的眼睛睁开,露出诡异的红光。
“永远在一起……”她的声音沙哑,牙齿咬向齐夏的喉管。
齐夏没有挣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腐烂,皮肤一块块剥落,露出下面的骨头。他倒在地上,看着天空逐渐变黑,意识逐渐消散。
终焉之地陷入了永恒的黑暗。没有轮回,没有开始,只有十三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永远不会消散的血腥与恐怖。
高压锅还在厨房咕嘟作响,却再没有人会去添柴;消防警铃偶尔响起,却再没有人会来查看。时间永远停在了第十天,停在了这个充满死亡与绝望的终焉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