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漾的视网膜被白光灼得生疼。他抬手挡在眼前，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透过指缝，纯白空间里悬浮的蓝色数字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170-3F-W-00，每个字符边缘都渗出细小的数据流。
"恭喜通关。"系统001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韩漾低头看自己的手掌，皮肤下的血管正从透明状态恢复成淡青色，后腰条形码褪色成的疤痕突然刺痛，像被烙铁重新烫过。
金属碰撞声从左侧炸响。江潮从传送光圈里摔出来，手术剪在地面划出火星。她白大褂下摆沾着褐色污渍，锁骨下的条形码闪烁着不稳定的绿光。
"你也..."江潮的喉结上下滚动，医用橡胶手套裂开道口子，"看到培养舱了？"
韩漾的指尖碰到口袋里的金属管。空药剂瓶内壁的刻痕陷进他指纹里，十七道凹槽对应着全息投影里那些漂浮的身影。身后飘来橙花洗发水的气味，他旋身时斧刃已经横在胸前三寸。
刘月的运动鞋碾着地面不存在的灰尘。她歪头时马尾辫扫过完好无损的蓝色耳钉，斧面映出她嘴角的梨涡："这次我的记忆模块没被重置哦。"
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颤。天花板崩裂的瞬间，韩漾看清那些"星空"是无数监控屏幕组成的矩阵。每个画面里都有穿不同制服的刘月，她们正把手术刀递给某个穿病号服的玩家。
"中转站比副本有趣吧？"刘月打响指的声音像按下回车键。金属长桌破土而出，病历档案在桌面上自动翻页，纸页掀起的风掀起江潮的刘海，露出她太阳穴处新浮现的黑色编号。
江潮的指尖悬在最新那份病历上。韩漾看见她手腕内侧的墨迹在蠕动，像活物般爬向肘关节。"每次清除数据异常..."她手术刀尖挑开档案袋，里面掉出张脑部扫描图，"都是在帮你们完善系统？"
刘月突然贴到韩漾鼻尖前。她的虹膜在极近距离下分解成无数六边形光栅，温热的呼吸却真实得可怕："你妈妈在170号培养舱里留了礼物。"她嘴唇开合时露出虎牙上的条形码，"现在要拆开看看吗？"
星空顶棚投射下的全息影像突然扭曲。十七个培养舱中有三个开始渗出蓝色液体，舱体表面的编号正被某种力量暴力改写。刘月的手指穿过第三个舱体的投影，波纹荡开后露出舱内女人剧烈收缩的瞳孔。
江潮拽着韩漾后退三步。她白大褂袖管里滑出的手术刀闪着冷光，刀尖抵住刘月颈动脉时带出丝状数据流："你们用玩家当过滤器？"
"彼此彼此。"刘月任由蓝色液体从伤口溢出，"江医生不也在利用系统追踪仇人？"她转向韩漾时耳钉突然爆出电火花，"而你妈妈更厉害，直接把逆向程序编进了游戏规则。"
地面裂开的圆形通道里涌出刺骨寒气。韩漾眯起眼睛，控制中心的操作员们后颈都延伸出光纤导管，它们像输液的管子一样连接着天花板。中央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突然扭曲：00:17:00变成00:16:59时，有个穿病号服的身影撞翻了操作台。
"真相还是奖励？"刘月退到通道边缘时马尾辫散开，发丝在数据流中分解成蓝色粒子。她手掌按在韩漾心口的瞬间，衬衫下的皮肤浮现出莲花纹路，每片花瓣都是微缩的条形码。
江潮的腕表突然疯狂报警。她扯开韩漾衣领时，条形码正从锁骨向心脏位置蔓延。"这是同化程序！"她手背上的编号开始渗血，在皮肤上拼出170三个数字。
整个空间突然陷入绝对静止。刘月伸出的手臂上结出冰晶，睫毛挂着霜粒。韩漾听见胸腔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声波震得肋骨发麻："第三个舱里有..."
倒计时归零的蜂鸣声撕裂寂静。韩漾扑向全息影像时，手指穿透的虚拟舱门突然实体化。金属把手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椎，逃生舱门开启的瞬间，他看见江潮后背的针孔正在渗出蓝色液体，排列成完整的实验编号。
"代我向下一轮的我问好。"系统001的声音从每个角落传来。刘月的身体分解成像素方块，蓝色耳钉化作光点汇入头顶的监控矩阵，"记得告诉她..."
强光吞没视野前的最后一秒，韩漾看清了控制中心大屏幕上的完整标题：第170号人类意识培育基地。实时监控画面里，穿白大褂的江潮正把手术刀捅进某个刘月的心脏，而操作台前的病号服们集体抬起了流淌着数据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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