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的短刀划开第一名杀手的咽喉时,血罗刹的刀锋已经劈到面前。他侧身闪避,刀风仍削断几缕发丝,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寒鸦。"血罗刹的声音像钝刀磨砂,"楼主说要把你的舌头带回去。"
燕九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冷笑:"那你得先找到我的尸体——"话音未落,他突然矮身,一柄软剑如银蛇出洞从他头顶掠过,直取血罗刹咽喉。
白映雪的白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他剑招看似轻灵,每一击却重若千钧。血罗刹连退三步,四指左手突然弹出三枚铁蒺藜。白映雪旋身避过,剑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衣袂翻飞如鹤展翅。
燕九趁机突进,短刀直刺血罗刹右腕。这一刀快准狠辣,眼看就要得手,血罗刹却诡异一笑,右手刀突然变向——"锵"的一声,燕九的短刀应声而断。
"我说过,"血罗刹的刀尖抵住燕九心口,"先断兵器,再取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气破空而来。血罗刹的刀被震偏三寸,只在燕九胸前划开一道浅伤。白映雪落在燕九身侧,软剑嗡鸣不止:"你的赌注还没付。"
燕九抹了把脸上的血,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现在付。"
两人同时出手。燕九的断刀专走下三路,每一击都阴毒致命;白映雪的剑法则如行云流水,剑光过处有点点寒梅虚影飘落。血罗刹渐渐招架不住,突然暴喝一声:"清影剑法!居然是你!"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进燕九脑海。他眼前突然浮现出更多画面:燃烧的宅院、满地的尸体、一个白衣少年跪在血泊中...那少年抬头时,左眼下的朱砂痣红得刺目,却忆不起那张脸。
"小心!"白映雪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燕九本能地翻滚躲避,血罗刹的刀还是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让燕九眼前发黑,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断刀脱手飞出,正中血罗刹右肩。
血罗刹怒吼一声,刀势更猛。白映雪突然剑招一变,原本飘逸的剑法陡然凌厉,剑气在雪地上刻出深深沟壑。一道剑光划过血罗刹胸口,血花喷溅在雪地上,竟隐约显出梅花形状。
"撤!"血罗刹捂着伤口暴退,剩余杀手立刻掷出烟雾弹。白映雪正要追击,突然身子一晃,剑尖插地才勉强站稳。
燕九这才发现白映雪后心插着一枚蓝汪汪的毒镖。"该死!"他扑过去接住摇摇欲坠的白映雪,触手一片冰凉。
血罗刹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寒鸦,你以为《幽冥录》只是杀手名册?那里面可藏着白家灭门的真相!"
燕九还想追问,怀中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唇角溢出一丝黑血。他狠狠瞪了烟雾一眼,抱起白映雪冲向竹舍。
烛光下,白映雪的脸色比纸还白。燕九小心翼翼地割开他后背的衣衫,发现毒镖周围的皮肤已经泛青。最让他心惊的是,在白映雪心口处,有一道陈年剑伤——位置与《幽冥录》中记载的"白家少主致命伤"分毫不差。
"忍着点。"燕九握住毒镖,猛地拔出。白映雪闷哼一声,指甲深深掐进燕九手臂。
毒血呈诡异的蓝色,带着淡淡的梅花香。燕九俯身吸出毒血,每吸一口就用酒漱口。直到第五口时,白映雪冰凉的手突然按住他的后颈:"够了...这毒伤不了我..."
燕九抬头,发现白映雪已经半睁开眼,瞳孔微微涣散。"胡说什么!"他扯下自己的发带,紧紧扎住白映雪上臂,"这是什么毒?解药在哪?"
白映雪虚弱地摇头:"体质特殊...天生抗毒..."他抬手似乎想碰燕九的脸,却在半途无力垂下,"你...背上的伤..."
"别睡!"他拍打白映雪的脸颊,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告诉我怎么解毒,白映雪!"
白映雪的睫毛轻轻颤动,唇角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燕九喉头发紧。他翻出《幽冥录》疯狂查找,终于在最后一页发现关于"寒梅烬"剧毒的记载——此毒无药可解,中者体温会持续下降,最终血液凝固而亡。唯一的缓解方法是...
燕九的目光停在"以体温相渡"五个字上,手指不自觉攥紧了书页。
窗外风雪渐大,竹舍内的温度不断下降。白映雪的呼吸越来越弱,皮肤上甚至结了一层薄霜。燕九咬了咬牙,脱下外袍将人裹紧,然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得罪了。"他低声说,将白映雪冰冷的身体揽入怀中。
白映雪的心跳贴着他的胸膛,微弱但顽强。燕九小心避开他背后的伤,手掌贴在那片冰凉的脊背上缓缓摩挲。渐渐地,他感觉怀中人的体温开始回升,呼吸也平稳了些。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融为一体。燕九低头看着白映雪安静的睡颜,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碰了碰那颗朱砂痣。
触感微凉,却让他指尖发烫。
"白家...灭门..."白映雪在梦中呓语,眉头紧蹙。燕九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像要替他挡住所有噩梦。
窗外,一只寒鸦落在梅枝上,歪头看着窗内相拥的身影,突然振翅飞入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