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
如同熔岩在血管里奔涌,又如星云在脑海中旋转。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冰冷的幽蓝与炽烈的金红——在我体内纠缠、碰撞、最终达成一种极不稳定的平衡。剧痛尚未完全消退,但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覆盖。
我能“听”到空气中灰尘碰撞的细微声响,能“看”到“母体”搏动时散发出的、如同涟漪般的生物能量场,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那几个实验体简单的、充满攻击与服从本能的思维波动。
王雨瘫坐在地,仰头望着我,那双曾经被幽蓝侵蚀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震惊与一片死灰。凤凰针的意外,彻底打碎了她最后的希望,也将我推入了未知的深渊。
“我……”我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振,仿佛不是从一个喉咙里发出。“……没事。”
这话苍白无力,连我自己都不信。我怎么可能会没事?我成了一个非计划的变异体,一个行走的、不稳定的炸弹。
但此刻,没时间纠结这个。
房间中央的“母体”似乎将我判定为巨大的威胁,它搏动的频率达到了顶峰,那低沉的窃窃私语化作了尖锐刺耳的蜂鸣!无形的能量波纹如同冲击般扩散开来!
“呃!”王雨痛苦地捂住耳朵,蜷缩起身体。
那几个匍匐的实验体则像接到了终极指令,眼中的凶光再次大盛,不再顾忌我身上散发出的混乱威压,四肢猛地发力,如同脱缰的疯狗,从不同方向朝我扑来!它们的目标不再仅仅是王雨,更包括我这个“异类”!
时间仿佛被拉长。
它们的动作在我眼中变得清晰而缓慢。肌肉的收缩,利爪的轨迹,甚至它们张口时喉咙深处凝聚的、带着腐蚀性唾液的攻击前兆,都如同慢放镜头。
动念之间,我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没有思考,没有格斗技巧,纯粹是本能驱使下的爆发!
我侧身,避开最先扑至的“背带裤男孩”的撕咬,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不再是使用金属片,而是五指直接扣住了它纤细的脖颈!指尖传来冰冷坚韧的触感,与我体内奔涌的炽热力量形成鲜明对比。
“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甚至没怎么用力,那看似坚韧的颈骨就在我指下断裂。男孩眼中的凶光瞬间熄灭,身体软了下去,不再动弹,渗出的不再是透明凝胶,而是带着怪味的暗蓝色粘稠液体。
与此同时,我的右腿如同钢鞭般向后扫出,精准地踢在另一个从背后偷袭的女性实验体的胸腔上。“嘭!”一声闷响,它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凹陷下去,身体倒飞出去,撞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溅开一滩污渍。
第三个实验体试图从侧面绕过我攻击王雨,我甚至没有完全转身,只是右臂猛地向后一挥——手臂在空中划过,带起一丝微弱的、金红与幽蓝交织的能量尾迹——如同热刀切过黄油,那实验体的上半身与下半身瞬间分离,断口处没有鲜血,只有能量灼烧后的焦黑和滋滋作响的异响。
瞬息之间,三个具备强大威胁的实验体,全灭。
我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看着自己的双手。力量……这就是变异后的力量吗?如此轻易地剥夺“生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性。
王雨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恐惧、担忧,或许还有一丝……庆幸?
没等我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感和随之而来的茫然,那“母体”的蜂鸣声达到了顶点!它表面的肉瘤剧烈鼓胀,中央裂开一道缝隙,浓郁到极致的甜腻香气混合着强烈的生物电辐射喷涌而出!
它要自毁?还是释放更可怕的东西?
“走!”我一把拉起王雨,不再理会那狂乱的“母体”,目光锁定了调度站另一侧一个标有“紧急出口”的厚重铁门。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的动静太大了,而且“母体”的异常状态绝对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我拖着王雨冲向紧急出口,体内新生的力量赋予我远超从前的速度。来到门前,我甚至没有去寻找门阀,直接抬起脚,灌注力量,猛地踹出!
“轰!!”
厚重的金属铁门如同被炮弹击中,扭曲、变形,然后带着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整个从门框上脱离,向外轰然飞了出去!门外,是地铁隧道另一段深邃的黑暗。
就在我们冲出调度站的刹那,身后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强烈的冲击波夹杂着灼热的气浪和血肉碎屑从门口喷出!
我没有回头,紧紧护住王雨,沿着隧道向前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爆炸声和一切异常声响彻底消失,只有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在隧道中回荡,我才慢慢停了下来。
我们靠坐在冰冷潮湿的隧道壁上,暂时安全了。
寂静中,王雨看着我,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深的疲惫:“你……感觉怎么样?”
我抬起手,看着掌心,意念微动。一丝微弱的、金红与幽蓝交织的电弧,如同调皮的小蛇,在我指尖跳跃、闪烁。
我掌握了力量,却也成为了怪物。
而王雨,失去了逆转的契机,前路依旧迷茫。
远处的隧道尽头,隐约传来了地铁运行的、规律性的震动声。
城市的脉搏还在继续,但对我们而言,这个世界,已经彻底不同了。
我收起指尖的电弧,看向黑暗中王雨模糊的轮廓,沉声道:
“不知道。但我们现在,有了新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