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璐一直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于是她开始打扮自己。这不才算得上是一个好彩头。接下来的事我们需要慢慢讲。某个阳光高照的下午，我在三里屯的zara碰见了她，她胖了不少，穿了条纯色麻料连衣裙，她瞪大眼睛看着我，那眼神像是惊讶，又像是缘于某种不愿意外露的情绪。

我们沿街走着，一直说着很寒暄性质的话，我索性跟她讲，我还有事，下次约，来结束这种尴尬。人很多时候在感到尴尬的时候，其实对方也是同样的感受，对于这点我深信不疑。

“等等，沫沫。”很意外，她却叫住了我。是克服了尴尬吗？

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张名片给我，“呐，我现在做这个，你要是有需求可以过来找我。”笑容堆在她由于脂肪过剩而有点发泡的脸上，我从前似乎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笑容。仿佛是一个体制内的科员，领着礼物跑去领导家，在领导开门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堆出来的笑容，这里可以说，甚至都不算是笑容，那是什么呢？算是一种表情吗？不算是，因为它又不带任何情绪，算是一种医学上的，类似肌肉痉挛之类的“症状”吧。“好，我有需要会去找你的，”边说我边瞄了眼名片上的字，“李氏大健康诊疗所”。

周六是个雨天，我本想在家待着，没想到李璐给我来了电话。

“沫沫，今天有空吗？还记得上次我们约的饭吗？则日不如今日，我请你吃日料！”她声调很高，语气很欢快，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把想表达的内容都放在了一个句子里了，这让我一瞬间觉得她今天发生了什么大好事，而激动到语气仓促，“哎呀，请你吃个饭难道非得是什么大好事发生嘛…跟你吃饭就是最大的好事！”，她声音里的欢快和老练更甚，让我觉得有点油腻，但这反倒是让我看出这是她的短处，人在社交时会在害怕被拒绝之前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和放松，李璐心里是害怕被我拒绝的，害怕被拒绝其实本身是一件常事，而这种害怕被区区一个约饭拒绝的心态，出现在一个快四十岁的社会人身上是违和的，至少我觉得对于李璐是违和的。我自然拒绝了她，因为无论如何，周六我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