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说，后来他就放弃了挣扎。他不再试图改变未来，只是顺其自然。他发现，当他不反抗的时候，内心的痛苦反而减轻了一些。

“就像接受了一场注定的雨。”他说，“虽然会淋湿，但至少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停。”

我问他：“您就没有想过，这也许是一种病？一种幻觉？”

他笑了笑，说：“我也希望是。如果是病，也许还有治好的希望。但这不是病。”

他告诉我，他曾经去过很多医院，看过很多医生。他们都说他眼睛没问题，心理也没问题。最后，他放弃了。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他说。

我开始理解他说的“岁数没有意义”是什么意思了。对于他来说，时间不再是线性的流逝，而是一种循环和重复。他的身体停滞不前，而他的意识却在未来的片段中游走。

我问他关于那个木盒子里的信。他说，那是他妻子留下的。她也是一个普通人，和他一样，会变老，会生病，会死去。

“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他说，“她不知道我的秘密，我也没有告诉她。我害怕吓到她，也害怕让她为我担心。”

他说，他“看到”了她的死亡，就在她去世前的一个星期。他看着她在病床上慢慢衰弱，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他说，“直到最后一刻。”

他说，妻子去世后，他就更加孤单了。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看到”自己的未来是一片黑暗，只有他一个人。

我听着他的故事，心里感到一阵阵的酸楚。这个老人，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孤独和痛苦。他被困在时间的牢笼里，看着自己的未来一点点展开，却无能为力。

我问他：“您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

他摇了摇头，说：“去哪里呢？走到哪里，未来都一样。这里至少我熟悉。”

他告诉我，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梦想，有过追求。他也曾渴望成功，渴望幸福。但自从看到了那些未来的片段，他的世界就变了。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奋斗，都显得那么没有意义。”他说，“因为我已经看到了结果。”

他说，他曾经试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未来的事情。他努力工作，攒钱，想给自己买一套房子，想过上稳定的生活。但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看到”的未来始终是孤独的。

“就像你在玩一个游戏。”他说，“但你已经知道了结局，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他告诉我，他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他想结束自己的生命，逃离这个可怕的未来。但他“看到”了自杀的场景，那同样是冰冷而潮湿的。

“我甚至连死亡都无法掌控。”他说，“我的生命，不属于我自己。”

听到这里，我感到一阵窒息。这个老人，承受的痛苦太深重了。他被命运牢牢地捆绑着，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