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式餐厅门口的泊车小弟快步上前，姿态恭敬地为苏新皓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车门厚重，隔音极佳，但苏新皓在坐进去之前，还是下意识地回头，视线穿透光洁的落地窗，望向餐厅内部。
灯光璀璨的餐厅里，那两个他曾经称之为“同伴”的身影，还僵硬地定在原先的座位上。
朱志鑫和左航的脸色都很难看，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一动不动，与周围觥筹交错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
他们就那样坐着，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在了孤岛。
苏新皓只看了一眼，便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他弯腰坐进车里，没有丝毫留恋。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黑色的车门沉重地合上，彻底隔绝了餐厅里那片混乱的、充满难堪与心碎的狼藉。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德彪西的钢琴曲《月光》在空气中缓缓流淌，音符清冷，像水银泻地。
冷气开得很足，丝丝凉意钻进皮肤，让人头脑清醒。
慕清单手扶着方向盘，姿态慵懒而优雅。
她的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档把上，白皙修长的指尖随着音乐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击着。
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身旁的苏新皓一眼。
那种在餐厅里，为了宣告所有权而刻意展露的、属于胜利者的明艳笑容，此刻已经完全从她脸上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似于疲惫的平静，仿佛刚刚那场精心策划的“胜利”，并没有给她带来预想中的愉悦，反而让她感到意兴阑珊。
苏新皓侧过头，安静地打量着她的侧脸。
车子驶入街道，路灯昏黄的光影不断从她脸上飞速掠过，光与暗的交替在她轮廓分明的脸上切割出变幻的线条。
这种明暗不定，让她的神情显得有些疏离，仿佛她的思绪早已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能感觉到，她并不快乐。
苏新皓“在想什么？”
苏新皓终于打破了沉默。
他很自然地伸出手，将中央空调出风口的拨片向上拨了拨，又调高了两度，动作熟稔得仿佛这辆车的主人是他。
细微的动作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膜。
慕清依然没有看他，视线专注地盯着前方被路灯拉长的道路。
慕清“在想，我是不是把发条拧得太紧了。”
她的声音很轻，混在钢琴曲里，几乎要听不见。
这个比喻让苏新皓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嘴角浮现一抹了然的轻笑。
“怕他们坏掉？”
他低头，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冰冷的黑曜石戒指，那是她刚刚在餐厅亲手为他戴上的。
苏新皓“放心，他们的韧性比你想象的要强。”
苏新皓“尤其是朱志鑫，”
他补充道，
苏新皓“越是这种时候，他骨子里的那股劲就越强，反弹的力道也会越惊人。”
慕清“我指的不是这个。”
慕清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她利落地打了一把方向盘，昂贵的保时捷没有半点颠簸，平稳地滑入了车辆川流不息的主干道。
慕清“我是觉得，太容易坏掉的玩具，玩起来就没意思了。”
这句话像一句冰冷的判词，清晰地传入苏新皓的耳中。
苏新皓抚摸戒指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
他终于听出了她话语里真正的弦外之音。
她不是在担心，而是在嫌弃。
嫌弃那两只被她轻易击溃、落荒而逃的“小狗”太过脆弱，完全经不起她的随手拨弄。
这场在她看来本该精彩纷呈的游戏，因为对手的轻易崩溃而变得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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