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线的黎明总是来得特别早。
林衔雪趴在伪装网下，呼吸轻缓得几乎无法察觉。她的88式狙击步枪架在前方的岩石上，枪管裹着防反光布，完美融入周围环境。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谷——毒贩交易的预定地点。
耳机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接着是高大壮低沉的嗓音："各小组报告情况。"
"A组就位。"林衔雪轻触麦克风，声音比呼吸声还轻。
"B组就位。"
"C组就位。"
这次行动是狼牙特种大队与边防武警的联合缉毒任务。根据线报，一伙武装毒贩将在今天凌晨穿越边境，运送一批新型毒品。孤狼A组负责伏击，B组作为支援。
"记住，优先活捉毒枭。"高大壮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行动代号'雾凇'，看来上头很喜欢你取的名字。"
林衔雪嘴角微扬。自从上次演习后，"雾凇"确实成了他们联合行动的首选代号。
晨雾渐渐散去，山谷中的能见度开始提高。林衔雪调整瞄准镜焦距，突然，镜中出现几个模糊的人影。
"目标出现。"她立即报告，"十点钟方向，五人，携带长武器。"
"收到。继续观察。"
人影越来越近。领头的穿着花衬衫，戴着墨镜，一副游客打扮，但腰间鼓鼓囊囊的形状明显是手枪。后面跟着四个保镖模样的人，警惕地扫视四周。
林衔雪的手指轻轻搭上扳机。领头那人她认识——不，应该说是前世认识。陈金鹏，外号"眼镜蛇"，一个心狠手辣的毒枭。在前世，正是他的贩毒集团导致林衔雪三名队友牺牲。
"确认目标为陈金鹏团伙。"她强压住声音中的异样，"与情报一致。"
"准备行动。"高大壮下令，"等他们进入伏击圈。"
林衔雪深吸一口气。这不可能是巧合。陈金鹏应该只存在于她的前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难道两个世界的人物是重叠的？
毒贩们毫无察觉地走进伏击圈。就在高大壮即将下令行动时，意外发生了——一支边防巡逻队突然从另一侧进入山谷！
"该死！"高大壮咒骂一声，"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巡逻队显然也发现了毒贩，双方几乎同时开火。子弹横飞中，陈金鹏和两个保镖迅速躲到一块巨石后面。
"计划变更！"高大壮当机立断，"A组掩护，B组救人，C组跟我来！"
林衔雪立即锁定目标，一枪放倒一个正要向巡逻队投掷手榴弹的保镖。她的位置极佳，可以完美控制整个战场。
高大壮带领C组快速向巡逻队靠拢。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时，林衔雪从瞄准镜中看到巨石后的陈金鹏掏出一个奇怪的装置——引爆器！
"有炸弹！"她大喊，但已经晚了。
巨大的爆炸声震撼山谷，冲击波掀起漫天尘土。林衔雪眼睁睁看着高大壮被气浪掀翻，重重摔在一块岩石上。
"高队！"她几乎咬碎牙根才忍住没有直接冲出去。
尘土散去后，场面更加混乱。巡逻队有两名队员受伤，而陈金鹏则带着剩余手下向边境线逃窜。高大壮艰难地爬起来，额头流血但似乎没有大碍。
"A组继续监视边境线。"他喘息着下令，"B组救人，C组...跟我追！"
林衔雪的心一沉。这太危险了！陈金鹏阴险狡诈，边境线地形复杂，很可能有埋伏。但军令如山，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高大壮带人追进丛林。
"小心埋伏..."她对着通讯器轻声说，却不知道高大壮是否听见。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如同酷刑。林衔雪通过瞄准镜能看到边境线附近的情况，但高大壮一行人已经深入丛林，消失在视野中。通讯器里偶尔传来短暂的枪声和指令，但信号极不稳定。
突然，一阵密集的枪声从丛林深处传来，接着是高大壮的怒吼和更多枪声。然后...寂静。
"高队？高队！"林衔雪连续呼叫，但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心脏几乎停跳。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次失败的任务，队友们一个个倒下，最后是那颗穿透她胸膛的子弹...
不！不能再失去任何人！尤其是他！
林衔雪迅速收起狙击枪，对着麦克风说："A组前往支援，边境线交给你们了。"
不等回应，她已经如离弦之箭冲向丛林方向。奔跑中，她的大脑高速运转，分析着陈金鹏可能的逃跑路线。前世她研究过这个毒枭的所有行动模式，他喜欢声东击西，擅长设置陷阱...
"左转！"她突然改变方向，拐入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径。
果然，几分钟后她发现了一串新鲜的脚印和几枚弹壳。顺着痕迹，她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口。洞口有人为设置的警戒线，手法专业得不像普通毒贩。
林衔雪悄无声息地解下警戒线，潜行入内。山洞曲折幽深，黑暗中她的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前方隐约传来人声，她放慢脚步，贴着岩壁前进。
拐过一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窟中，陈金鹏正对着被绑的高大壮说着什么。另外两名C组队员也躺在地上，似乎昏迷不醒。三个持枪保镖站在一旁。
林衔雪瞬间评估了局势：一对四，空间狭小，高大壮处于敌方火力范围内。强攻风险太大。
她悄悄后退几步，从战术背心里取出一个小型装置——热感探测器。这是最新装备，能穿透一定厚度的岩壁探测生命体征。屏幕上显示洞窟另一侧还有一条通道，而且...有两个人形热源正在移动！
伏兵！陈金鹏果然设了陷阱。
林衔雪迅速制定计划。她先对着通讯器轻敲摩斯密码——这是她和高大壮私下约定的紧急联络方式。然后她绕到洞窟另一端，找到一处岩缝正好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高大壮似乎收到了她的信号，微微调整了坐姿，将绑在身后的手移到一个更利于行动的位置。
时机到了。林衔雪取出一枚闪光弹，精确地投入洞窟中央。
"砰！"
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她闪电般冲入洞窟，两枪精准放倒最近的保镖。高大壮已经挣脱绳索，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手枪，击毙了另一名保镖。
"左边通道有伏兵！"林衔雪大喊，同时瞄准陈金鹏。
毒枭反应极快，抓起地上的背包挡在身前。林衔雪的子弹打在背包上，发出金属碰撞声——里面装着防弹板！
陈金鹏趁机向一条狭窄的通道逃去。高大壮想追，却被从左侧通道冲出的两名伏兵拦住。交火中，一颗子弹擦过他的手臂，鲜血顿时染红衣袖。
"阿壮！趴下！"林衔雪情急之下喊出了前世对战友的称呼。
高大壮猛地一怔，但还是本能地卧倒。林衔雪连开两枪，两名伏兵应声倒地。
洞窟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高大壮缓缓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向林衔雪："你刚才叫我什么？"
林衔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心跳几乎停滞。她强作镇定："高队，你听错了。我们得赶快追陈金鹏。"
高大壮没有动，依然盯着她，目光如炬："不，你很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任务优先。"林衔雪转身就要去追毒枭。
高大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知道你的名字。"
"什么？"
"陈金鹏。"高大壮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刚才他问我'那个女狙击手是不是叫林衔雪'。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
林衔雪感到一阵眩晕。这不合理！除非...除非陈金鹏也记得前世？
"我...我不知道。"她挣脱高大壮的手，"可能是情报泄露。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高大壮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先完成任务。"
两人迅速检查了伤员，然后沿着陈金鹏逃跑的路线追去。通道尽头是一处陡坡，下方停着一辆越野车，陈金鹏已经快跑到车前。
"不能让他过边境！"高大壮举枪瞄准，但因为手臂受伤，准星不稳。
林衔雪已经架好狙击枪，但陈金鹏狡猾地以Z字形跑动，加上树木遮挡，很难锁定。
"风向西南，风速4，距离580米..."她轻声计算着，呼吸平稳如常。
就在陈金鹏即将上车的一瞬间，林衔雪扣动扳机。
"砰！"
子弹精准命中毒枭的右腿，他惨叫着倒地。高大壮立即冲下山坡，林衔雪紧随其后。
当两人赶到时，陈金鹏正挣扎着想爬进车里。高大壮一脚踢开他手边的枪，将其制服。
"你们...逃不掉的..."陈金鹏忍着痛狞笑，"林衔雪，你以为换个世界就能摆脱命运吗？"
林衔雪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什么意思？"高大壮厉声质问，枪口抵住毒枭的太阳穴。
陈金鹏只是诡异地笑着，突然咬破了衣领里的什么东西。短短几秒内，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嘴角溢出白沫。
"毒囊！"林衔雪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陈金鹏抽搐了几下，瞳孔扩散，呼吸停止。临死前，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对林衔雪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
回基地的直升机上，气氛凝重。高大壮手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但他一直沉默不语，只是时不时用探究的目光看向林衔雪。
林衔雪假装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专注地擦拭着狙击枪。但她的心已经乱成一团——陈金鹏怎么会记得她？那句"换个世界"是什么意思？还有她情急之下喊出的"阿壮"...高大壮会怎么想？
"今天你救了我。"高大壮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见，"不止一次。"
林衔雪的手指微微一顿："职责所在。"
"不，不只是职责。"高大壮靠近了些，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松木气息萦绕在林衔雪鼻尖，"你预判了所有伏兵的位置，知道陈金鹏会走哪条路线...就像你早就经历过这一切。"
林衔雪的心跳加速，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专业分析而已。"
高大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但林衔雪知道，这件事没完。
当晚的庆功宴上，林衔雪借口疲惫早早离席。她独自来到训练场边的瞭望塔，仰望星空思考今天发生的一切。陈金鹏的出现打破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如果连敌人都和前世一样，那这里到底是电视剧世界，还是平行的现实？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高大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衔雪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收紧握着栏杆的手指。
"手臂还好吗？"她问。
"小伤。"高大壮站到她身旁，两人肩膀几乎相触，"在想今天的事？"
林衔雪轻轻点头。夜风吹拂着她的短发，月光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
"陈金鹏认识你。"高大壮陈述事实，"而且你叫他'陈金鹏'，不是'眼镜蛇'——他的公开代号。情报里从没提过他的真名。"
林衔雪闭上眼睛。她早该想到这个漏洞。
"还有你叫我'阿壮'。"高大壮的声音更低了，"没人这么叫过我，除了..."
"除了什么？"林衔雪忍不住问。
"除了我梦里。"高大壮转向她，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最近我总做一个梦，梦里我是个普通警察，在一次行动中牺牲了。而梦里有个女狙击手...就叫我阿壮。"
林衔雪的心脏几乎停跳。这不可能...高大壮怎么会梦见她的前世？
"巧合而已。"她勉强笑道。
高大壮突然抓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抚过她虎口处的那道疤痕："这个伤，档案上说是去年训练事故留下的。但疤痕的愈合程度至少三年以上。"
林衔雪想抽回手，但高大壮握得更紧了。
"你是谁，林衔雪？"他问，声音里没有怀疑，只有深深的困惑和...某种期待。
"我就是我。"林衔雪直视他的眼睛，"一个特种兵，你的战友。"
高大壮沉默良久，最终松开了手："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真相。"
他转身离去时，林衔雪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切。但理智最终占了上风。重生这种事，谁会相信？更何况，如果陈金鹏能认出她，是否意味着这个世界还有其他来自她前世的人？她不能冒险。
回到宿舍，林衔雪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她重生以来发现的所有异常——与前世相同的人物、事件、地点。而在最下方，她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旁边写着：
"他们记得我。为什么？"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天际。林衔雪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高大壮也正望着同一轮月亮，手中拿着她的完整档案——一份充满了时间矛盾和逻辑漏洞的奇怪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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