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的战争

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太妃糖，黏在初三（7班）的蓝色窗帘上。王月莹第18次把涂到一半的护手霜抹在桌角——那里被张星阑的钢笔戳出个小坑，正呲着木刺朝她狞笑。

"某些人..."清亮的少年音从右侧飘来，"现在完成时都不会用，倒是知道给桌子做美甲？"

王月莹的酒精湿巾停在半空。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此刻张星阑肯定在转那支该死的限定款钢笔，金属笔帽反射的光斑正在她英语卷子上跳踢踏舞。

"这道题选C。"钢笔突然戳中她完形填空的第七个空格，"has been crying，持续性动作懂吗？像你这种..."笔尖在草稿纸画了只流泪的霸王龙，"暴躁龙需要多哭几次培养语感。"

前排传来压抑的笑声。王月莹看着霸王龙头顶的蝴蝶结，突然抓起错题本拍在他脸上。纸页纷飞间，樱花香混着油墨味在过道炸开。

"张小妮！"她故意拖长音调，"你爸没教过你..."

钢笔"啪嗒"掉在地上。张星阑弯腰去捡时，后颈露出一道淡粉色疤痕，像被踩碎的樱花枝。等他直起身，又是那副欠揍的笑："巧了，我正打算送他进局子学规矩。"

空调出风口发出呜咽。王月莹注意到他的睫毛在颤，像被雨打湿的蝶翼。这发现比看到教导主任穿豹纹衬衫还惊悚。

"要帮忙处理尸体记得找我。"她扯过对方卷子，在霸王龙旁边画了把滴血的菜刀，"专业团队打八折。"

张星阑的喉结动了动。这时英语老师踩着十厘米细高跟飘进来，裙摆扫过之处，男生们默默把手机塞进裤兜。

"今天我们赏析《罗密欧与朱丽叶》选段。"刘老师扶了扶镶水钻的眼镜，"张星阑，读一下朱丽叶阳台独白。"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王月莹看着少年泛红的耳尖，突然发现他今天涂了润唇膏，薄荷味混着樱花香直往鼻子里钻。

"But soft! What light through yonder window breaks..."（轻声！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

张星阑的英音像浸过蜂蜜的丝绸。王月莹鬼使神差般在草稿本上画了扇窗户，等回过神时，窗框里已经坐着只穿芭蕾裙的霸王龙。

"王月莹同学。"高跟鞋的声音停在身侧，"请你翻译这段。"

她盯着自己画的涂鸦，脱口而出："霸王龙说，你他妈闪到老子眼睛了。"

哄笑声中，张星阑突然用钢笔戳她手背："是'那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他声音很轻，呼吸掠过她画歪的窗棂，"你这英语水平，去给黑帮当杀手都不够格。"

王月莹抓起他的保温杯拧开，在刘老师的尖叫声中把冰水浇在他限量版球鞋上："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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