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兵巷的屋舍逼仄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些许烟火气，将沈言卿从混沌中拽了出来。
翌日天光微熹，仅有的一扇小窗透进稀薄的亮，落在她眼底时，先撞进了一张凑得极近的笑脸。
那笑容温温和和，眼角眉梢带着几分刻意的亲和，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和昨日在洄天医馆里，骗她喝下掺了东西的汤药时一模一样。
沈言卿心头一凛，瞬间清醒了大半。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指尖悄然蜷缩。
“沈姑娘醒了？”
王朴直起身，语气熟稔得仿佛两人相识多年，全然没有昨日强行掳人时的戾气，
“外头备了早饭，起身去外间用些吧。”
他这态度太过自然，恍若沈言卿不是被他囚禁在此的阶下囚，反倒是他虎贲营里备受礼遇的自己人。
沈言卿缓缓坐起身，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这屋子陈设极简，除了一张床，一张破旧的木桌，便再无他物。
她动了动手脚，使不上劲儿，显然被下了药。
武功被封，周身经脉滞涩，连带着昨日被他敲在后颈的地方，此刻还传来阵阵钝痛。
沈言卿动了动脖子，又活动了下手臂，暗自庆幸昨日角度找的还算准。
若非如此，那人一棍子下去，直接都把她敲傻了。
“沈姑娘快来坐，粗茶淡饭，莫要嫌弃。”
王朴见她出来，甚是热情地招呼道。
桌上摆着两碗粥、一碟咸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倒是不算苛待。
沈言卿抬眸，敛去眼底的情绪，淡淡道：
“王朴......是吧？”
“不错，沈姑娘请坐。”
王朴这人，若不是前世见过他的狠厉，恐怕只从外表，只会觉得他是个单纯的人。
两人相对而坐，白粥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两人脸上的神情。
王朴先用筷子拨了拨碟中的咸菜，漫不经心地问道：
“沈姑娘和谢淮安成亲多久了？”
沈言卿端起粥碗，轻轻吹了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他：
“这你还需要问我？让你们的眼线，在淮南县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王朴放下筷子，目光直直锁着她：
“在下听闻，姑娘在调查乾盛年间柳尚书家的案子，姑娘若是信我，或许可以与我说说，虎贲卫或许能帮你查到点什么？”
“虎贲会不知道我在查什么吗？据我所知，沈明朗，是言凤山旧部，而我母亲还是他送到沈明朗身边的。我查柳家，你觉得我是在查什么？”
沈言卿放下粥碗，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随意：
“话说，你对你们的凤山将军了解多少？他成婚了吗？有什么私生子吗？”
王朴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似是没想到沈言卿会如此直接：
“这是凤山将军私事，我等做下属的，怎么可能知道呢？”
“行吧，那就当你不知道好了。所以那晚偷袭白吻虎军的背后指使者，是你，我没猜错吧？”
沈言卿忽地换了话题，脸上浮现一抹恶劣带着嘲讽的笑意，
“谢淮安和顾玉送你的那份大礼，可还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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