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后院的杜松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伊索·卡尔的银制雕花剪刀正在红木棺盖上刻下第37道花纹。突然刀刃一顿,在牡丹缠枝纹的凹陷处,一粒米粒大小的铜制齿轮正闪着幽光。
他苍白的手指抚过微型追踪器表面,鎏金怀表在暗袋里无声跳动。这是本月第三次了,那个总是带着机械蜂鸟的女人,像影子般黏在他的殡仪订单上。
蒸汽钟敲响第十下时,卡尔已经站在东区码头的废弃船坞。咸腥海风里混着机油的刺鼻味道,他的黑斗篷扫过满地生锈的螺栓,月光将陈列在集装箱上的十二口棺材拉出细长的鬼影。
"喀嗒"。
发条老鼠撞上他的靴跟,卡尔在0.3秒内后撤半步。原本站立的位置突然弹起三排钢钉,蒸汽管道同时喷出灼热水雾。他在漫天白汽中甩出殡葬丝线,人还在半空就听见齿轮转动的轻响。
"晚上好,殡葬艺术家。"安妮·莱斯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坐在铜质瞭望台上,机械翼在背后舒展如孔雀开屏,手中把玩的正是他棺木上缺失的那枚齿轮,"这么着急给黑手党教父送葬?"
卡尔将毒针藏在袖口,面色平静如给死者整容:"殡仪馆接单从不问客户生平。"
"那这个呢?"安妮抛下一沓照片。月光照亮画面里扭曲的尸体——所有喉间插着白玫瑰的死者,太阳穴都有被冰锥刺穿的细孔。她涂着樱桃色甲油的手指划过自己脖颈,"你给教父准备的棺材,装得下整个东区的冤魂吗?!"
集装箱突然剧烈晃动。卡尔扶住棺木时触到冰凉的金属机关,十二口棺材同时弹开,数百只机械蝙蝠倾巢而出。他旋身躲过淬毒利爪,殡葬丝线绞碎三只机械生物,却发现安妮早已不在瞭望台。
蒸汽管道开始喷发彩色烟雾,卡尔屏息冲进集装箱迷宫。指尖突然触到温热呼吸,他本能地射出毒针,却在看清对方面容时硬生生偏转手腕。针尖擦过安妮耳畔,钉入她身后正在充能的电磁炮管。
"你迟疑了0.5秒。"安妮的齿轮匕首抵住他喉结,眼中闪着捕食者的光,"因为发现这些尸体都死于机械性窒息?"
卡尔突然握住她手腕反向扭转,殡葬师特制的骨瓷粉末在两人之间炸开。安妮的机械翼及时展开护盾,却仍被冲击波掀翻在地。她抹去嘴角血渍时,看见卡尔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术刀,刀尖正挑开她领口的铜纽扣。
"你漏算了棺材里的压力传感器。"卡尔的声音比手术刀还冷,刀尖勾出一条银链——末端挂着的怀表里,齿轮组正拼凑出莱斯特家族的徽记。三十七年前那场焚毁半个街区的火灾画面突然在两人脑海中闪现,燃烧的玩具店里传来孩童的哭喊。
安妮的瞳孔骤然收缩,机械翼的齿轮发出刺耳摩擦声。卡尔却后退半步,任由怀表坠落在满地机油里。夜雾更浓了,十二口空棺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蒸汽钟开始敲响子夜的丧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