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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报旧怨

倾锦铃

经过一番细致的调查,言茉终于得知,那日宁舟卿曾在酒楼与萧宿荛一同用过餐。饭菜的余温似乎还未完全散去,而她的思绪却已在这简单的线索中泛起了涟漪。

​而宁舟卿正好就是食物“重”毒。

​言茉在酒楼等了他几日。萧宿荛知道这件事早晚被她知晓,不藏着掖着。

凡俗五日之后,萧宿荛与言茉终于在这座熟悉的酒楼中再度相逢。这一次,言茉不再顾忌身份的悬殊,毅然与他平坐而谈,仿佛世间所有的规矩与界限在这一刻都被她抛诸脑后。

“为什么?”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潭止水,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那双微颤的眼眸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明白一切的理由。然而,萧宿荛并未回应。她又问了一遍,这一次音调稍稍扬起,像是在努力压抑某种情绪。但当寂静持续吞噬她的声音时,她的耐心也随之崩塌。一声接一声的追问中,语调开始破碎,最终化作无法抑制的呜咽,泪水悄然滑落,浸湿了空气中未解的谜团。

​萧宿荛是她的心上人,宁舟卿是她胜过亲人的主子。

他实在无法理解萧宿荛为何要这么做,更难以接受小姐惨遭毒手,而凶手竟是萧宿荛。那真相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深深刺入他的心底,让他既痛楚又茫然。萧宿荛的名字此刻在他脑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重的分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偏偏是你……

​“因为你啊。”萧宿荛突然说话了。用平日温和的语气。他慢慢牵起她的手,用最温和的口气,出言却狠毒至极,“她害你生病,她和宁岳云都该死。”

​言茉第一次听如此猖狂的话。因生病不起换两人性命。他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萧宿荛口出说出来的。

​萧宿荛被夺舍了?

​不,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从未真正了解罢了。

​这一刻言茉心如死灰,她对萧宿荛的感情从欢喜变为恶心,厌恶,憎恨。

​即使他对她好,依旧不能原谅他手中沾染宁舟卿的血。宁舟卿那么喜欢他。死在自己心上人手里,她会怎么想,她该多疼。

​言茉突然为宁舟卿感到不值。原来萧宿荛是这样的人。

​萧宿荛又温柔了几分:“茉儿,你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啊。”言茉看出来了,但他杀死了宁舟卿,不可原谅。

终有一日,她定会让他永世不得超生。让他尝尝死在爱人手中是什么滋味。

​后来,言茉去了筀雾恒,再也没有见到萧宿荛。她松了口气。

​言茉应了宁舟卿的承诺,但她没有替代宁舟卿贵家嫡女的身份。宁舟卿就是宁舟卿,是金枝玉叶的。即便是自己,也不可替代。

宁舟卿逝去了,但言茉依旧活着。只要言茉还记得她,那这份记忆便如同一盏不灭的灯,在黑暗中静静燃烧,驱散了所有的悲哀。她的存在,因这份铭记而未被时光掩埋,仿佛在诉说,真正的离别并非生死相隔,而是被遗忘。而这,恰恰不是悲哀,而是某种意义上的永恒。

​如今得知真相还不够,他们需要找到萧宿荛抓去处刑。

​可萧宿荛会去哪里呢?其他人自然是想不到的,但言茉知道。

​曾经被救的半年里,宁舟卿一直没有见到萧宿荛,但不代表言茉随时随地跟随在宁舟卿身边。

​南宁府干旱某年,连续好多天没下过一滴雨。

​言茉被派背着疲惫,来到山下的打水。正好那日,宁舟卿也病倒过去。

​而在那日的山下湖泊的石桥上,是他们的第二次相遇。

​“言茉?你怎么来了。”

​“萧公子。”她行过礼解释道:“我这儿来挑水。”

​萧宿荛已皱眉,不知是什么心情:“需不需要我帮忙?”

​言茉摇了头拒绝了。

​但萧宿荛还是搭了手。也是那次,言茉第一次得知他是个修士。只好任由他帮忙。最后道了谢离开。

​那座石桥叫“硝烟桥”

​言茉在筀雾恒收到过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我在硝烟桥。”

​言茉知道“我”指的是谁,也知道这封信的意思是让她去见她。

​言茉没忘他的情仇,之后的信全部被推掉烧毁。

​所以她知道,萧宿荛现在依旧在硝烟桥。

​衍蘅长老一点头,“前去硝烟桥。”

祁连心梗了梗:“衍蘅长老。”衍蘅长老停步:“做什么?”

​“你,您的伤。”

​衍蘅长老没理他,继续前进:“是男人就跟上。”祁连不再言语跟在队伍最后。

​硝烟桥底下的水早已干枯,枯草掩末了水桥底变为一片燥黄色。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座破旧的硝烟桥。

​果然,在桥上见到一轮黑影。祁连应那句“是男人”想要上去单挑,言茉却抢在前。

“师兄,长老,感谢你们的关心。但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我希望亲手为自己报仇。”衍蘅长老默然不语,祁连则微微颔首,随后退后一步,留出了空间。

萧宿荛的实力显然在言茉之上,这一战不仅胜负难分,甚至可能让她落下难以愈合的创伤。锦葵与锦莲心中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要出手相助。然而,言茉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们的援手。

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浅淡却真挚的笑容:“也谢谢你们。无论这一战结局如何,我都必须与他单独对决。至于后果……”她的声音轻缓而坚定,“我自己承担得起。”

​说着,她已经来到萧宿荛跟前。

​萧宿荛悲痛道:“茉儿,我不想伤你。”言茉没理他,一剑砍过去,再伤了他一条手臂。

萧宿荛胸膛与一只手臂俱受重创,鲜血浸透了衣衫,顺着指尖滴落。这一战,总该公平了些。

萧宿荛见言茉神情决然,心中明白,她对自己确实已无半分旧情。既然如此,那便遂了她的愿吧。若这一战能如她所愿,或许能让彼此暂时放下一些过往的恩怨,哪怕只是片刻的喘息,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至少言茉不那么恨他了,那么他也死不足惜了。

​眼看他认真起来,言茉也开始发狠,拼尽全力与他对抗。

​半刻钟时,言茉伤了脖颈,血从颈间渗出来。但伤口只浅不深。

​言茉反击在他颈间也划了更深的一道。血量明显比方才言茉的更甚。

随后,他嘴唇微扬,带着几分恍惚的笑意,喃喃开口:“我输了。”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如断线木偶般无力地向地面倾倒而去。

​久已,他已经没有动静,祁连上前测脉:“他死了。”

言茉凝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望月,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扯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声音沙哑而低沉:“小姐,我替你报仇了……”顿了顿,她的目光黯淡下去,喃喃道,“真是傻啊,怎么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畜生。”话语飘散在夜风中,分不清是在说宁舟卿,还是在责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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