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另一只手则撑着自己的额头,手肘支在膝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
从纪伯宰的角度看去,她像是随意靠在榻上不小心睡着了。
看到人还在屋里,纪伯宰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没有凭空出事。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一股比在院外感受到的强烈百倍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向他。
压的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这股气息从哪来的,但好在这股气息并无主动攻击的意图,所以他强忍着恐惧强迫自己挪动四条腿,慢慢地爬到了榻前,来到了南知月垂落的那只手旁边。
他像往常那样,低下毛茸茸的脑袋,用自己的头顶一下一下地去顶撞她那只手。
“汪…”
“知月醒醒,别睡了,快起来…”
可是,顶了许久,那只手依旧毫无反应。
纪伯宰心中越来越不安。
他疑惑的抬起头,将自己湿润的鼻尖凑了过去,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
然后愣住了。
这个手…怎么这么凉。
根本不似活人应有的温度。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连忙跳上塌,踉跄着扑到南知月身前,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张总是红润的脸庞,此刻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苍白的皮肤下,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尤其是嘴唇和眼眶周围,尤为明显。
“汪……”
“知月……知月?你是不是太困了,别在这里睡
话是这么说,他的爪子却颤抖着搭上了她裸露在衣袖外的一小截胳膊。
僵硬,冰冷。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爪子下的脉搏已经没有了。
这一切的迹象都表明,她已经去了。
纪伯宰不可置信,也不愿意相信。
他开始围着南知月打转,用脑袋不停地蹭着她的手臂,试图用这种方式将她唤醒。
可是,没有用。
无论他如何呼唤,如何蹭,如何舔舐,南知月依旧靠在榻上,没有丝毫回应。
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他,他趴在她身边,不想动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或许更久。
外面客厅里,那个一直插着纪伯宰采摘的野花的粗陶罐,不知何故,突然从桌上掉落,“啪嚓”一声,摔得粉碎。
清水和枯萎的花瓣溅了一地。
碎裂声让他从无措的情绪中回过神。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
当务之急,不是在这里徒劳地悲伤,是找到救她的方法。
至少,要下山去找人,找大夫,找任何可能帮上忙的人!
他深深看了一眼南知月。
“汪!(你等着,你一定要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人,找人来救你。)”
纪伯宰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四条小短腿都快抡出火星子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找到人,回去救知月!
山路崎岖,碎石和断枝不断硌着他的脚掌,火辣辣地疼。
他感觉自己嘴里全是铁锈般的血腥气,大概是跑得太急了。
可他不敢停,一秒钟都不敢,他怕自己晚到一步,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会笑着叫他宰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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