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校场点兵。
寒风凛冽,旌旗猎猎。五万京营精锐甲胄鲜明,刀枪如林,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皇帝亲自登台拜将,授虎符、印信。
父亲一身玄色铁甲,猩红披风在风中翻卷,他接过虎符,面对台下数万将士,只说了简短几句:“北狄犯我疆土,屠我百姓!此去,唯有死战,扬我国威!诸君,随我,杀敌!”
“杀!杀!杀!”数万将士的怒吼声震天动地,那股磅礴的战意与杀气,让在场所有文官都为之色变。
我站在母亲和大哥身后,望着点将台上那个顶天立地的身影,眼眶微热。
这就是我的父亲,天朝的柱石,即将奔赴沙场。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观礼台,看到了立于皇帝身侧的太子宇文瑾,以及他身旁穿着正式宫装、面色沉静的阿姊姜瑶。她也正望着点将台的方向,双手在袖中微微握紧。
而在羽林卫护卫的队伍前列,我看到了裴琰。
他一身明光铠,按刀而立,身姿挺拔如松。他的目光并未看向点将台,而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恪尽职守。只是在父亲举起虎符,大军发出震天怒吼时,他的视线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我们女眷所在的方向,与我的目光有一瞬的交错,随即又迅速移开,依旧冷峻如初。
大军开拔,沉重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如同闷雷,滚滚向北。
父亲这一走,京城的天空,仿佛都低沉了几分。
果然,正如父亲所料,他离京不过半月,各种暗流便开始涌动。
先是京营中,一些原本被父亲压制的、与其他势力有牵连的将官,开始有些不安分,虽未敢明目张胆违抗军令,但阳奉阴违、推诿塞责之事时有发生。大哥姜辉疲于应对,回府时常常面带倦色。
接着,市井间又开始流传起一些新的流言。这次不再是针对太子妃“干政”,而是隐隐指向镇国公府“拥兵自重”、“功高震主”。甚至有些不堪的,将落鹰涧遇袭与我们府上女眷的身手联系起来,暗指镇国公府蓄养私兵,图谋不轨。
这些流言恶毒而隐蔽,如同跗骨之蛆,难以根除。
母亲林峥对此的反应是,直接递牌子求见了皇后娘娘。
谁也不知母亲在宫中与皇后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出宫后不久,宫内便传出旨意,皇后娘娘体恤征北将士辛劳,特召镇国公夫人林氏并京中几位重臣命妇入宫,商议为前线将士缝制冬衣、筹备药草等事宜。
皇后娘娘亲自出面,以“体恤将士”的名义将母亲抬了出来,那些关于“蓄养私兵”的污蔑不攻自破。
毕竟,若真图谋不轨,皇后岂会如此倚重?
与此同时,东宫也传出消息,太子妃姜氏感念北境将士不易,主动削减东宫用度,并将自己的一部分嫁妆捐出,用以购买药材、抚恤伤亡将士家属。
阿姊此举,赢得了朝野上下,尤其是军中将士的一致好评,也将“拥兵自重”的流言化解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