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西雅图褪去冬日的凛冽,阴雨绵绵的天气,水汽与雾气氤氲交融,昏暗的墨绿色成为唯一的色彩。
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茫然地打量着四周昏暗的墨绿色,森林,还是森林。空白的记忆、陌生的地点,她是谁?要去何方?女孩一无所知。
垂眸落在自己身上,果绿色的棉质衬衫,墨绿色的半身长裙堪堪遮住裸露在外的脚踝,金色的长发自然地垂落在肩头。
女孩尚未深究自己的来处,一股阴冷的感觉从森林的深处笼罩而来。身体本能对危险的感知让她下意识地弯下了腰身,不过堪堪躲过一道冷硬的身影。
女孩贴着树干,一双异瞳警惕地看向来人。为首的年轻男子面容冷峻却惊为天人,一身黑色的高领毛衣上围着血红色的围巾,黑色的兜帽遮去了大半的风采,唯余一缕淡金色的发丝露在外面,金色的吊坠反射着夺目的光彩,像极了古老家族里精心养出来高傲小少爷,如果忽略他眼中嗜血的光芒的话。
珠玉在前,相比之下,高傲小少爷身后面容精致的人儿便也引不起女孩暗自的惊呼了。
吸血鬼?一双异瞳微缩,突兀的想法和对面一双双血色的瞳孔充斥在她的脑海里。哪怕失去了一切的记忆,这具身体里本能的常识却没有丢失。
凯厄斯冰冷的血瞳冷漠地在面前弱小的人类身上扫过,好看的眉头却是紧紧皱在一起,空气中异常香甜的血液味让他着迷。
前些日子沃尔图里城堡追踪到了罗马尼亚族群余孽的踪迹,漫长的生命里总是无趣的,只有战争和杀戮才能慰藉他少得可怜的快感。谁说福无双至?刚刚结束一场美妙的追绞,转头又遇上了命中注定的歌者,凯厄斯一尘不变的血瞳里也不免浮现出对血液的渴望。
在过去的三千年漫长生命里,他遇到过很多的歌者,歌者的血液对他们吸血鬼而言是致命的诱惑,也是绝佳的食物,还是能够增强他们实力的食物。当然,也不免有歌者成为了吸血鬼的伴侣,被转化成为冰冷的吸血鬼,但对凯厄斯而言,撕碎歌者的身体,咬碎他们的颈动脉,吸干他们的血液,才真正令他着迷、欢欣。
刚刚结束不久的愉快的杀戮让向来暴躁的凯厄斯罕见地多了几分耐心,他饶有兴致地盯上了眼前的猎物——他的所有物。
脆弱、麻烦、却机敏,不过是无用的小聪明。凯厄斯自恃实力强大、速度迅速,几乎没有人能够躲过他的袭击,而这个弱小的人类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躲了过去,凯厄斯眼底嗜血的光芒更甚了几分。
女孩藏在身后的手死死地扣住树皮,她只是失去了记忆,而非失去了对危险的感知与判断,眼前的人,哦不,吸血鬼很危险,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面容俊俏异常得让她心生熟悉的吸血鬼,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女孩毫不怀疑是嗜血的欲望。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凯厄斯那仅剩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几乎是在他动作的同时,女孩的周围无端生起一圈火焰将她围在其中。
女孩无措地缩起了身子,面上却在强撑着淡定,落在凯厄斯眼里,好笑极了。
明明弱小害怕得要死,却还是要强撑着,这就是人类,多么脆弱的生命!
他只要轻轻一拧,她的性命便轻飘飘地结束在这里,该死的是,那一圈火焰竟让他近不了她的身。
吸血鬼畏惧火焰,也只有火焰才能真正杀死吸血鬼,饶是强大如凯厄斯也只能对着猎物望而却步。
“海蒂。”
凯厄斯烦躁地喊了一声,一个成熟的女人走了出来,女孩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仅仅是一眼,她就仿佛被拉进漩涡之中,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然后是茫然的空白。她无意识地走出火焰,而在她跨越火焰的瞬间,离奇出现的火焰蓦然消失。
意识突然地清明,女孩挣脱了海蒂的魅惑,下意识地后退到树干旁边。慌忙间,她看到海蒂的眉头轻轻一皱。在使用魅惑的技能上,海蒂从未失过手,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够挣脱她的技能。
香甜的血液充斥在凯厄斯的鼻息,他迅疾地禁锢住女孩的双手,尖利的獠牙在女孩恐惧的眼神中咬上她的颈动脉,一如他曾无数次咬上歌者亦或是平平无奇的人类的脖颈一样。
血液快速地流失,女孩的脸色愈发苍白,脖颈间一条金色大鸟模样的吊坠里魔力逸散,将失控的凯厄斯扔了出去。
凯厄斯落地的同时,女孩脖间的吊坠也在顷刻间碎裂一地。
一次性的吊坠?女孩瞪大了眼睛,完蛋!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活不过几秒钟又要丢了?她慌乱地捡起碎裂在地上的吊坠捏在手心里。
凯厄斯舔了舔尖利的獠牙,享受地回味着歌者香甜的血液。
“叫什么?”凯厄斯抬了抬眼皮,在女孩身上扫过,他改变主意了,与其现在就撕碎她,不如养在沃尔特做他的餐前甜点。
她身上的天赋想来阿罗会很感兴趣,凯厄斯又舔了舔他的獠牙,怎么办呢,又想要吸血了,真香哪!
迟迟没有听到女孩的声音,凯厄斯不耐心地皱了皱眉,冰冷的视线钉在女孩的身上。
阴冷的寒意让女孩打了个颤,一双银色和蓝色的异瞳警惕地盯着凯厄斯。
“嘶!”她摇了摇头牵动了脖颈间的刺痛。
“没有名字?”凯厄斯难得地一挑眉。
“我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我为什么会出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女孩烦躁地皱起了眉头,莫名其妙地在陌生的地方醒过来,又莫名其妙地被吸血鬼盯上,现在又要莫名其妙变成吸血鬼行走的血库,她真怀疑她是不是失忆前造孽了!
女孩粗鲁的形容勾得凯厄斯多看了她两眼,除了警惕和他的獠牙刺穿她皮肤时的恐惧,女孩似乎一直都很淡定,这份淡定在脆弱的人类身上可不常见,至少活了三千多年的凯厄斯少有见到。
有趣。凯厄斯勾了勾嘴角,冰冷的嘴角微微上扬,在漫长无趣的生命里带回一个美味的玩具倒也愉快。这样想着,他也愿意施舍给难得的玩具一个可以称呼的名字:“丝黛拉,我给你取的名字。”
女孩,哦不,丝黛拉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她讨厌凯厄斯用看玩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对他随口取的名字却没有多大想法。
一个称呼而已,总归她相信她会恢复记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