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音离了延禧宫,站在宫道上几经犹豫,远远就听到一声呼唤,她疑惑的朝那边看去,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福晋留步!”
梁九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臂弯里挂着拂尘,头顶的帽子歪歪斜斜,他连忙按住帽子,赔着笑脸,态度很是恭敬。
“福晋,您别急着走,万岁爷有请呢。”
善音虽有些诧异,却也随之松了口气,她方才之所以徘徊不去,就是在纠结要不要把那天的帕子还回去,可是这等小事,又怕打搅皇阿玛的正事,不好叨扰,眼下梁九功特意前来传唤,倒是解决了她的一番难题,便从善如流的与他同往。
只是听归听了,她到底是有些好奇,总不能就因为这一个帕子,所以皇阿玛特意让她过去还一趟?那直接让梁九功拿回去不就行了吗,还省的麻烦了。
脑中念头转了转,她索性直接问道:“梁总管可知,皇阿玛今日传召所为何事?”
说实话,梁九功心里头是能猜出来皇上那份隐晦心思的,更何况还经历了昨夜冷落德妃,怒离永和宫一事,只是这种要脑袋的猜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实话的。
梁九功心思通透,面上什么也不说,姿态却恭敬了不止一点,笑眯眯的说:“奴才哪能知晓万岁爷的想法,只是隐约听了一耳朵,像是惦记三格格了呢……”
三格格是她最小的那个女儿,才不到两个月大,都还没断奶呢。
听到是这个缘由,善音也放下心来。
虽然他们都喜欢嫡子嫡孙,但是孙女毕竟也是自家亲生的。
皇玛法想念出生不久的孙女,所以找儿媳妇来问问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玄烨已经直勾勾的盯了门口许久。
直到敏锐的听到有声音靠近,他才装作很酷的低下了头,提笔随意的在一封奏折上写写画画,弄成乱糟糟的一团。
突然一顿,良心发作,随意瞥了眼名字,只见前边赫然写着——
“臣马齐恭请皇上圣安。”
“……”
原来是那个刺儿头的。
玄烨目光游移,面不改色的将那脏兮兮的折子扔到了一边,压在了最底下。准备明日早朝的时候再倒打一耙,说自己压根就没收到。
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他刻意在等的人就已经来到了面前。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善音熟练的朝他行了一礼,许是之前他温和的印象太过深刻,眼下再度面对时心态还算轻松。
被叫起了身,她自顾自的走近了些,摘下自己腰间的荷包,像是要从里头掏出来什么。
玄烨突然有点紧张,只面上冷静如常,实则正襟危坐不算,还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离得有些近,梦境中折磨了他好几天的人就在身侧,眉目如画,唇边含笑,等他反应过来调整呼吸之时,甚至又闻到了那股清幽的味道,连声音都是低回婉转的……
“皇阿玛,还给您。”
善音从荷包里抽出来那块洗干净之后叠的四四方方的帕子,殷勤的递给了他。
怕他介意自己用过,还急忙解释了一句:“儿臣亲手洗过了,墨迹已经消除了,很干净的。”
听到这里,玄烨觉得遗憾,又觉得庆幸。
洗过了,虽去除了墨迹,却也把那日沾染的她身上的味道散去大半,不过,既是她亲手洗的,便足以弥补那一丁点遗憾。
玄烨伸手接过,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腰间挂着的精致荷包,鬼使神差的开口。
“这荷包,能送给朕吗?”
善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