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近坐的话……
善音经过片刻的纠结之后，索性放宽心，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两步远的座位上，身边临着的，恰好就是那金尊玉贵的皇阿玛。
惠妃右手贴在桌旁，微微收紧，因着皇帝方才那一番话心绪紊乱，笑得勉强：“皇上，是臣妾处事不周，失了分寸……”
玄烨正端起面前精致的酒杯晃了晃，不紧不慢的一饮而尽，而后又将空荡荡的酒杯搁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轻响。
他凤眼微挑，月白色长袍绣着暗纹，映衬着颀长身形，指尖轻叩桌案，慵懒中透着锋芒。
“朕并未怪你，又何必多心？”
惠妃闻言面色稍缓，见他神色如常，不像动了肝火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也配合着不再提方才那一茬，暗中赔着小心，见宫人又端上来汤食退下，便笑着说：“皇上尝尝这银耳羹，是臣妾宫里小厨房刚做出来的，颇为爽口。”
“嗯。”
玄烨很给面子的瞥了一眼，像是挺有兴致的样子。
惠妃连忙使了个眼色。
善音也及时的捕捉到了这个眼色。
尽管皇阿玛说不该让额娘使唤她，但事实上此刻作为离他最近的人，且又是小辈儿媳，她确实应该稍微自觉一点。
善音站起身来，微微俯身，拿起小汤碗，另一只手使用汤匙搅动着羹盏中的银耳羹，阵阵热气散开，她盛起一勺、又一勺进汤碗中，直到盛了半碗才停。
她素手端着，隔着一层瓷片的温度渡到指腹，继而身子前倾，恭敬的递给了身边的皇帝。
“皇阿玛，请用。”
她皮肤生的极白，一双手更是修长纤细，很是漂亮。玄烨眼波微晃，视线凝在那双手上，多看了一眼，亲自伸手接过。
许是相距太近，在她靠过来的一瞬间，仿佛有股浅淡的、难以捉摸的香味儿弥漫开来。
像是花朵香，又混合着淡淡的乳香，互相杂糅在一起，清幽绵长，使得他呼吸一顿，心下微动。
玄烨不动声色的垂眸，掩住眼底异色，拿过一旁的汤匙，舀起一勺甜汤喝了一口，再抬眼间，已是神色自若，并无反常。
“不错，有赏。”
惠妃温婉一笑：“皇上喜欢就好。”
玄烨不置可否，思绪一转，又提及来意：“保清年纪也不小了，未免太不稳重，朕不奢望他如保成一般聪慧伶俐，也不求他能才华横溢，只是他到底是长兄，不该如此不长进，你这个做额娘的平日里也要多上点心，双眼不要只盯着内院……”
这话几乎是明面上的敲打了，听得惠妃心里难受的紧，她虽知晓皇上向来偏爱太子，可就这样直白的拿保清的短处跟太子比，还如此看不上，她只觉得憋闷与不平，却也不敢有异议，只能讪讪应和。
“皇上说的是，是臣妾愚昧，教子不善……”
胤禔傻了眼，有心想为自己辩解一句，被皇阿玛一眼给瞪了回来，不开心的低头大口干饭。
而功成身退的善音就此坐了下来，听着皇帝数落儿子，听着婆母低声赔罪，她也不参与，就当自己是透明人，斯文的吃着东西，还唯恐暴风雨落自己身上，只好意思夹面前的那盘菜，吃了几口，就觉得索然无味。
她眼神一瞟，频频看向桌对面一道奶白色的菜，远远一望，汤汁浓稠，配料丰富，看起来好像很鲜美的样子……
须臾，玄烨倏然停了话头，淡淡吩咐了一句。
“梁九功，把那盘八宝豆腐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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