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一句没大没小的顶嘴,善音紧接着就喜提了专属的“婆婆磋磨儿媳套餐”。
罪名是口无遮拦,没规没矩。
说是虐待倒也算不上,左不过就是侍奉惠妃梳洗打扮,亲尝汤药,抄写佛经,静坐反思……专门一点一点的来磨她的性子。
惠妃作为四妃之一,有协理后宫之权,又是宫中的老人儿,性情向来沉着稳重,骨子里极重规矩。且她自诩为皇长子的生母,怀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胸中自有一份高高在上的傲气在。
也因此,她即便是心怀不满,想要敲打磋磨儿媳,也要找出合适的由头来,更不会做的太狠太过,从而失了体面与体统。
坐到她这等位置的妃位娘娘,都极为看重面子。
更何况,宫中皇子唯有大阿哥成了亲,玉牒上记载着的皇家新妇,目前也只有她的儿媳妇一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才不会授人以柄。
这事儿以往不是没有过,只不过以往善音过得浑浑噩噩,迷迷糊糊,没有看透这一点。
嫁进来短短几年,每次有孕之喜,都得婆母与丈夫看重,但是一生出来说是一位小格格,立马就失了这份特殊关爱。
时间一长,她也就琢磨出味儿来了,再加上那场奇异的梦境,两相交加,也让她对自己未来的前程生出几分懒散的无畏。
最坏,左不过就是早死的结局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她性情如此,实在改不过来,如今不过才双十年华,大好时光,不该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总得一点一点,舒心快意的踏过去。
善音一边在心里默默琢磨,一边躲在小佛堂里不紧不慢的抄写佛经,抄累了就歇一会,活动活动筋骨,惠妃也不会特意派人盯着她,倒是颇为自在。
只不过,惠妃今儿着实是被她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惊到了,有意留她在身边贴身服侍午膳,再多调一调她的性子。
……
箭亭。
玄烨正位于场地最中心,他身形颀长,气势凌人,身着月白色马蹄袖箭衣,袖口收紧,装有箭袖,旁边另有两个高挑俊朗的少年随在其侧。
他目光如炬,搭弓射箭,对准了正前方不断移动的靶子,片刻的静默过后,忽而松箭,随着“嗖”的一声,不远处传来尖锐的刺响。
“又中了!”
“皇阿玛真厉害!”
“当真是百发百中!”
胤礽眼睛一亮,激动之下,笑眯眯的拍掌夸赞。
时刻与之较劲的胤禔不想在这个时候也被他抢了风头,急急忙忙的想要开口夸夸,然而他到底不善言辞,一时梗住,抓耳挠腮许久,才憋出来一句。
“皇阿玛,这次好准!”
胤礽默默的看他一眼:“……”
玄烨挑了挑眉,随手放下了弓箭,抬手舒展一下手臂,对他侧目而视:“朕什么时候不准过?”
胤禔一张脸肉眼可见的皱了皱,垂头丧气:“皇阿玛,儿臣说错话了,但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脾气,玄烨也懒得跟他这个愣小子计较,眼见日头不小,骑射半天颇为疲累,便有了回乾清宫的心思。
只是,见他嘴里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频频失态,不由皱了皱眉,只觉得他没长进,根本不如保成机灵,心思一转,眉眼沉沉,便道。
“朕倒是许久不曾去看过惠妃了,今儿就去延禧宫用午膳。”
处于不服气中的胤禔仍旧有些纳闷,但还是慢慢的喜形于色,悄悄扬起了唇角。
胤礽却隐隐察觉到了皇阿玛去延禧宫绝对不仅仅是吃一顿饭,想必老大这回应当是要挨训了,他避之不及,立马就行礼告退:“皇阿玛,儿臣这就回毓庆宫了,。”
玄烨向来惯着他,倒也不强求,只摆了摆手,仔细叮嘱了几句,就随他去了。
侍立在侧的梁九功弯腰后退几步——
“摆驾延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