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第二天，解约合同最后一页的签名墨迹已干，我轻轻合上文件夹，推还给对面的王姐。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昭昭，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王姐的声音少见地带着犹豫，"休息一段时间也好，没必要彻底退出..."

我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那还是杨舒予送我的，印着一个小小的狐狸图案。"我想清楚了。"

走出公司大楼时，初夏的阳光刺得我眯起眼。两年了，从青训生到明星选手，这条走了无数遍的路，今天是最后一次。

那件事，划得两人鲜血淋漓。

公寓里的东西已经打包得七七八八。我蹲在纸箱前，翻出职业生涯的纪念品：比赛奖牌、粉丝礼物、战队合照...手指触到一张被刻意藏起的照片——杨舒予生日那天，她搂着我的腰，我正往她脸上抹奶油。两人的笑容明亮得刺眼。

照片被轻轻放进"待处理"的纸箱，盖上胶带。

离开这座城市的那天，我删掉了手机里所有电竞相关的APP，只留下一个私密相册，密码是杨舒予的球衣号码。

南方小城的雨季绵长。我在老街租了间带阳台的小公寓，找了份咖啡馆的兼职。没有训练日程，没有比赛压力，没有镜头追逐...也没有那个会在赛后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的人。

生活平静得像一杯放凉的白开水。

偶尔在咖啡馆的电视上看到体育新闻，我会下意识抬头，然后在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前匆匆转身。店里的年轻人们讨论着最新的电竞比赛，提到TG战队新中单的表现，我安静地擦着咖啡杯，仿佛那已是上辈子的事。

"昭昭姐，"新来的兼职生小琪好奇地凑过来，"你打游戏吗？以前有个选手跟你长得超像！"

我笑着摇头："不太会玩。"

七个月后，城市广场边的梧桐树开始落叶。我买了罐微醺，坐在长椅上看一群年轻人跳街舞。他们带着便携音响，动作青涩却充满活力。脚边放着刚买的雏菊，淡黄色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你看那边...是不是许昭昭？"不远处传来刻意压低的惊呼。

我没有回头，只是仰头喝了口酒。蜜桃味的，太甜了。

"真的好像！她不是退出电竞圈了吗？"

"要不要去问问..."

"等等，我先开个直播！万一真是她呢！"

我假装没听见，目光追随着舞群中一个穿红色卫衣的女孩。她跳得并不好，但笑容灿烂，让我想起第一次在综艺节目上见到杨舒予时的样子——那么耀眼，那么遥不可及。

手机镜头若有若无地对着我的方向。我低头笑了笑，把空罐子扔进垃圾桶，抱起雏菊。滑板靠在长椅边，踩上去的瞬间，久违的自由感涌上心头。

夜风拂过脸颊，我滑过广场中央的喷泉，滑过亮着暖光的书店，滑过卖糖炒栗子的小摊...滑向哪里？我不知道。

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未知的前路。

身后，两个女孩的直播画面里，我的背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夜色中。弹幕疯狂刷新：

"真的是昭昭！"

"她看起来...不一样了"

"杨舒予在看直播吗？"

一千公里外的训练基地，某人的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一条未读消息静静躺在锁屏界面："你看到了吗？她好像...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