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同学的儿子满周岁生日宴会上，我遇见了他。
酒店大堂金碧辉煌，周围觥筹交错，我一个人默默啃着鸡爪，不经意抬头，与对面桌那个陌生男人的视线撞个正着。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毛衣，在满屋子里的花哨衣着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莫名让人无法忽视。
我快速低头，挪开目光，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芒在背。
"红姐，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美术老师，姓林。"同学小芳介绍道，"他刚从省城来咱们县城没多久，想在这边安定下来。"
我礼貌性地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三十岁的女人，早就过了对陌生异性产生好奇的年龄。
回家路上，丈夫刘强喝得醉醺醺的，副驾驶上歪着头呼呼大睡。车窗外的街灯一盏接一盏地向后飞逝，霓虹灯映照着他粗糙的脸。
五年前结婚时，他说过的那些山盟海誓，现在想来简直可笑。
"当你遇见真正爱你的人，会不由自主地相信爱情。"
我曾经相信过，但在丈夫第一次把我推倒在地上那天起，我就不再相信了。
县城的早晨总是喧嚣又平静。我打理着小小的童装店，算着流水账，核对着进出货单。这家店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是我从丈夫那拿不到一分生活费后，咬牙贷款开的。
"请问，这里是卖童装的吗？"
熟悉的声音让我抬头，是昨晚在宴会上见到的那个美术老师。他站在店门口，有些局促地问道。
"是啊，您需要什么？"我条件反射地露出营业微笑。
"我想给我侄子买件衣服，他快四岁了。"
我拿出几件适合的款式，他挑了最贵的那一件，付钱时我发现他的手腕内侧有一道淡淡的伤疤。
就这样，林老师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的店里。有时候买衣服，有时候只是坐在那里喝茶，有时候帮我整理货架。我们聊天气，聊电影，聊生活琐事，唯独不谈各自的过去。
某个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他突然问我："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五年来，从没有人关心过我的情绪。丈夫只关心我有没有把饭菜做好，有没有把衣服洗干净。
"只是有点累。"我含糊地回答。
他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帮我整理起了一堆被小朋友弄乱的衣服。阳光透过橱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温柔的轮廓。
那天晚上回家，丈夫又喝醉了，在客厅里大声咒骂着什么。我轻手轻脚地想回卧室，却被他发现。
"你他妈去哪了？"他上前拽住我的头发。
"在店里啊，一直在店里。"我小声回答，强忍着头皮的疼痛。
"骗人！我去店里找过你，你不在！"
事实上，我只是下楼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日用品。但解释在他面前从来没有用。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化了妆，用遮瑕膏盖住眼角的青紫，然后去店里。林老师照常来了，但今天他没有闲聊，而是递给我一本画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