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虞昭昭望着窗外发呆时。
一只带着凉意却极其温柔的手，轻轻覆上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那只手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针管，只很轻很轻的捏了捏她泛着凉的指尖。
带着不易察觉的，极其轻微的颤抖。
昭昭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落在了床边。
是母亲。
那个面对外人时，时刻保持上位者强大气场的母亲，在女儿面前，悄无声息地溃散，剥落，露出内里最柔软也最脆弱的部分。
风里希的目光，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凝在她脖颈缠绕的厚重纱布上，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此刻红得厉害，眼眶里蓄满了水光，微微湿润着，强忍着不让其掉落。
她嘴唇动了动，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最终才挤出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重量的询问。
“……疼不疼啊？”
声音是昭昭从未听过的颤。
昭昭看着母亲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心疼，鼻尖猛地一酸。她下意识地想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报喜不报忧，扯出一个轻松的笑，说“没事”。
虞昭昭“妈妈，不疼啊。”
这句话确实脱口而出了。
可是，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撇了撇，那是一个极其委屈的，强忍的弧度。眼眶里的泪水再也蓄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雪白的被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嘴上说着不疼，眼泪却背叛了她。
风里希却觉得心都碎了，蓄在眼中的泪水也瞬间决堤，她慌忙抬手去擦女儿的眼泪，自己的手却抖得厉害，连声音都带了泣音：“别哭，乖，别哭……妈妈在这儿……”
她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想抱抱女儿，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只能手足无措地握着她能活动的手，一遍遍抚摸，想把所有疼痛都驱走。
在别人面前，虞昭昭或许是干练的前辈，是值得依靠的姐姐，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
可在妈妈这里，她永远都是那个磕了碰了会委屈，疼了痛了会掉金豆子，需要哄着的小孩。
昭昭终于不再强撑，将脸埋向母亲温暖的怀里，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彻底卸下防备的哭腔，小声地哽咽道：
虞昭昭“妈妈……好疼……”
虞昭昭“有人欺负我，有人欺负我。”
脸埋在母亲颈窝，抽泣着，那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委屈和不甘，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混着泪水，喃喃地、反反复复地向着她控诉。
有人欺负我……
可实际上根本没人欺负她。
她说的是自己的病。
她好怨恨，怨恨为什么得了不治之症的，偏偏是自己，她怨过老天爷不开眼，恨命运无常弄人，好像只要有一个具体的“坏人”，她的痛苦就有了落脚点，她的眼泪就有了明确的流向。
“没关系的，别人欺负你，妈妈不会，妈妈永远爱你，有妈妈在，不管谁欺负你了，都有妈妈呢。”风里希不知道谁欺负自己的女儿。
所以一直缓声安慰。
……
不看星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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