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医院时,诊断报告显示阿杰的右肩关节囊撕裂,伴随肌腱部分断裂。左手腕舟骨骨折,可能需要植入钢钉。双腿多处软组织挫伤,最棘手的是他的脊柱,尽管没有断裂,但在一次重击下产生了错位,压迫到神经,医生不敢保证全恢复后是否会影响到日常活动。
经过数周的治疗,阿杰的肩伤恢复得尚可,但无法再承受高强度的对抗。左手腕的钢钉成了永久的标记,阴雨天时隐隐作痛。脊柱的错位通过复位和物理治疗有所缓解,但医生明确表示,他需要彻底告别过去的舞台,任何剧烈运动都可能导致不可逆的损伤。出院时,他走路时总是不自觉地挺直腰板,像是试图掩盖那份脆弱。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阿杰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的脸上没有预期的愤怒或悲伤,只有一种沉静的疲惫。也许,在决定参加那场至关重要的街头舞团对抗时,他就已经预见了可能的终结。
没有人知道,做出这样的选择,需要压下多少不甘。
阿杰的舞团伙伴,阿凯,常常会来看他,坐在床边沉默地陪着。阿杰问阿凯:“黑狼呢?他赢了吗?”
“赢了。”阿凯的声音有些干涩,“赢了,也付出了代价。他的腿……可能再也跳不了了。”阿凯递给阿杰一个剥好的橘子,说:“他说你帮他挡住了最狠的一击,他欠你的。他说以后,他罩着你。”
阿杰没有接橘子,只是盯着天花板,眼睛里没有焦点。他曾经和阿凯、黑狼一起,在城市的街头巷尾用舞步书写他们的青春。他们是这个地下舞团世界里最耀眼的三人组,用汗水和伤痕赢得了尊重和名气。现在,一个彻底退场,一个落下终身残疾。
阿凯看着阿杰,欲言又止。他们都明白,曾经并肩作战的日子,像一场绚烂的烟花,盛放到极致后,只留下了一地的灰烬。
“别想太多了。”阿凯拍了拍阿杰的腿,小心地避开那些明显的淤青,“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开个舞蹈工作室,教教小孩。不跳了,也能做点别的。”
阿杰缓慢地转过头,看向阿凯。阿凯的眼神里带着鼓励,但阿杰在那鼓励深处,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那种眼神让他不适,像被剥去了最后的尊严。
“你先回去吧。”阿杰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阿凯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橘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转身离开。门关上的那一刻,阿杰的目光追随着阿凯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病房里再次陷入寂静。阿杰抬起缠着绷带的左手,看着那冰冷的白色。曾经,这双手是他的骄傲,每一次律动都充满力量和生命。现在,它脆弱得像随时会断裂的枯枝。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汗水滴落在水泥地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围观人群的欢呼声,还有黑狼和阿凯的笑容。那些画面鲜活而刺痛,像一把钝刀,在他心里反复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