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已近尾声，林沐招手示意我该回内室休息。他如今虽是一品丞相，却依然保持着年轻时的某些习惯——比如亲自为我斟茶，比如每晚与我漫步后院。
回到内室，他命人都退下，只留我和他二人。
"今日可有疲惫？"他为我捶着背，语气温柔。
"倒也不觉得。只是想起了许多往事。"我叹息，"想当年我们励精图治，为父母平反，如今尘埃落定，却已是暮年。"
他捧起我的手，细细端详那布满皱纹的手背："值得。"
是啊，值得。曾经那个为父母复仇的少女，与不愿入仕的少年，如今已是满头白发的老夫妻。我们见证了朝代更迭，经历了战乱与和平，也亲手还原了一段被掩埋的历史。
当年陷害我父亲的首恶，正是前朝权臣秦烨。他借边关战事中饷银短缺之机，嫁祸于我父。后经林沐多方调查取证，终于在十年前将其罪行公诸于世。朝廷为我父平反昭雪，恢复名誉，追封为忠烈将军。
"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一同去祭拜你父母时，你说过的话？"林沐忽然问道。
我微笑："我说，父亲母亲，女儿不孝，让你们等了这么久。但女儿终于做到了，还你们一个清白。"
"还有呢？"他追问。
"还有...我说，是林沐给了我力量和希望。若没有他，我可能早已在仇恨中迷失自己。"
他点头，表情却有些凝重："如今想来，我未必是给了你希望。或许，是我拖累了你。"
"此话怎讲？"
"若非与我成婚，你本可以远离朝堂，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而我却将你拉入这漩涡，让你与我一同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我摇头失笑："当年不是你说，要与我同行此路，共担风雨吗？如今事过境迁，你却后悔了？"
"非也。"他握紧我的手，"我只是心疼你。这些年来，你为我付出太多。朝中明争暗斗，你为我分担忧虑；家族大小事务，你为我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连我的政敌，你都能以智慧化解其中暗藏的杀机。"
那是多年前的一件事。当时林沐因力主变法而得罪了不少守旧派大臣，其中尤以镇国公秦烨为首。秦氏一族势力庞大，明里暗里给林沐设下诸多障碍。
一日，秦烨之女秦蓉请我赴宴。我虽知其中必有蹊跷，却仍前往赴约。席间，秦蓉言语间多有试探，暗示若林沐能放弃变法，秦家愿助他更进一步。
"林夫人何必如此固执？举朝上下皆知，变法伤民害国，只会引起动荡。"秦蓉意有所指道。
"秦小姐此言差矣。"我不卑不亢，"变法利民强国，是为大局着想。林某从不会为一己私利而左右朝政。"
"林夫人好气节。"秦蓉冷笑，"只怕将来有苦自己吃。"
"吃苦无妨，行正道而已。"我起身告辞，"多谢秦小姐款待，改日再叙。"
回府后，我立刻命人彻查府中上下，果然发现几名新进仆役有异常。经审问，他们承认是秦家安插的眼线，意在监视林府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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