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处，一个温婉的妇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童。
"母亲，儿媳祝您福寿安康。"凤娘福身行礼。
"祖母万福金安！"小男童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笑着张开双臂："乖孙儿，来，给祖母看看。"
小男童扑进我怀里，我轻抚着他的小脸，心中充满喜悦。这是我的小孙子，顾朔的长子，取名顾瑾。
"祖母，我今日背了一首新诗，要听吗？"小孙子得意地说。
"好，祖母洗耳恭听。"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祖母，我背得好不好？"
我怔住了，这首《锦瑟》，恰是当年楚晋最爱诵读的诗句。我曾无数次听他吟诵，每一个字都刻在我心里。而今，从小孙子口中听到这熟悉的诗句，恍若隔世。
"祖母？祖母怎么了？"小孙子疑惑地看着我。
我回过神来，强颜欢笑："背得很好，祖母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母亲，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歇息片刻？"凤娘关切地问。
"无妨，只是老了，容易触景生情。"我摆摆手，"凤娘，你带瑾儿去前院看看，那里热闹些。"
待他们离开，我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花园发呆。
夕阳西下，晚霞如血，映照在池塘之上。我隐约看到那青春年少的身影，在雪夜中向我伸出手；看到那英俊少年郑重地将玉簪递到我手中，眼中满是爱慕；看到他为我挡下致命一剑，血染青衫...
一滴眼泪不觉滑落。
"夫人，您又想起楚公子了？"绮云轻声问道。她是唯一知道我过往的人。
我点点头，没有言语。
"夫人，您该放下了。"绮云叹息道，"楚公子已去世多年，而您与老爷相濡以沫一生，他待您情深意重。"
"我知道。"我轻声道，"我感激敬之，他给了我一生的保护与温暖。但有些人，有些事，注定刻骨铭心，无法忘怀。"
正说着，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夫人，老爷差人送来家书。"小丫鬟捧着一封信匆匆进来。
我接过信，拆开一看，是顾敬之的亲笔书信。他在信中说，边境已经平定，一月之内便可启程回京。末了还写道："如意，某日恰逢梅花盛开，望之思卿甚切。特携一枝归来，愿与卿共赏。"
信中夹着一片梅花花瓣，已经干枯，却依然散发着淡淡清香。
我将花瓣轻轻贴在脸上，仿佛能感受到丈夫的体温与气息。
他曾是我的救赎与依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向我伸出手；他也是我一生的守护者，为我抵挡风雨，给我安稳与尊严。他不是我最初的选择，但他用一生的深情与守护，成为我最终的归宿。
阳光渐渐退去，暮色四合。我站起身，走到院中，仰望漫天星辰。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与楚晋，只有一面之缘，却是刻骨铭心；我与顾敬之，相守一生，却始终隔着一层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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