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林月儿随父亲踏入宣政殿。鎏金铜鹤炉中飘出沉水香，与记忆中冷宫的气味重叠，她指尖微蜷，藏在袖中的蝶形香囊沙沙作响。御座上的皇上闭目假寐，金丝帐垂下的流苏间，甘子言的明黄蟒纹披风与阿宁的鹅黄襦裙交叠成暖色调的阴影，唯有两人腰间的金盏花玉佩泛着冷光。
“林尚书带女眷入宫，成何体统？”阿宁抬手拨弄鬓边金盏花簪，坠子晃出细碎光斑，“莫不是想借诊脉之名，行巫蛊之事？”
她话音未落，林月儿已抬眼直视她的瞳孔——那双总是含着春水的杏眼，此刻眼底浮着极淡的青黑，正是长期接触蛊虫的征兆。前一世这双眼曾在堕胎药碗上方弯成狡黠的月牙，如今却像淬了毒的匕首，隔着三步距离刺来。
“民女自幼随家母研习《千金方》，”林月儿向前半步，银镯与廊下铜铃共鸣，“听闻太医院久治不愈，特来为皇上分忧。若太子与侧妃怕担干系……”她顿了顿，望向甘子言，“大可以请钦天监设坛监诊。”
甘子言眉峰微动，阿宁却忽然轻笑出声，金盏花坠子蹭过林月儿手背：“林小姐孝心可嘉，只是这金銮殿上……”她忽然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你以为换了副皮囊，我就认不出月脉血的味道？”
林月儿腕间银镯骤然发烫，那是母亲血咒触发的警示。阿宁腕间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里，混着一丝极淡的金盏花苦气——与前一世她临终前吸入的毒雾如出一辙。
“侧妃说笑了，”林月儿指尖抚过银镯内侧的“替”字，“民女只听说，金盏花能治咳疾，却不知何时成了巫蛊引子？”
阿宁瞳孔骤缩，袖中蛊针轻轻抵住掌心。甘子言忽然咳了一声，打断即将迸裂的暗涌：“既如此，准你诊脉。但若是有误……”他望向林尚书，“林家满门当为父皇龙体担责。”
林尚书正要开口，林月儿已跪至御榻前。皇上腕间脉搏虚浮，却在她指尖触及时，突然攥紧她手腕——那双本该浑浊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清明，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金盏花……替……”
阿宁的金盏花坠子“当啷”落地，清脆声响中，林月儿瞥见帐后露出一角明黄缎子——上面绣着的不是龙纹，而是成片的金盏花。前一世她被打入冷宫时，曾在浣衣局见过同样纹样的布料，那是专供“特殊宫人”使用的禁品。
“皇上脉象虚浮，需用狼首草配伍……”她话未说完，阿宁突然尖声打断：“大胆！竟敢用南疆毒物谋害皇上！”
甘子言眼色一沉，殿外立刻涌入带刀侍卫。林月儿望着阿宁颤抖的指尖，忽然想起前一世她替甘子言整理朝服时，总会在他腰带暗袋里藏一枚金盏花香囊——美其名曰“辟邪”，实则是为了日日加深他对月脉的恨意。
“慢着。”林尚书向前一步，掀开官服内衬，露出狼首纹玉带钩，“狼首草是太医院名录里的正经药材，若侧妃质疑，大可请王太医当殿对质——哦对了，”他望向甘子言，“王御史今早递了辞呈，说要回乡照料中蛊的老母？”
殿内温度骤降。阿宁的金盏花簪子歪向一侧，露出后颈蝶形刺青——与端妃画像上被朱砂痣掩盖的胎记分毫不差。林月儿握紧皇上的手，感觉到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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