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驱散马林梵多的薄雾，波鲁萨利诺打着哈欠，顶着一头略显凌乱的卷发，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训练服外套，睡眼惺忪地准备去食堂解决早餐。
临近毕业，像他这样实力超群、注定留任本部的‘怪物’学员，终于摆脱了集体宿舍的喧嚣，拥有了相对独立的单人公寓。
虽然空间不大，但至少不用再忍受萨卡斯基那家伙如雷的鼾声了。
门打开的瞬间，波鲁萨利诺的动作僵住了。他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训练太晚，出现了幻觉。
门外，站着费加兰德·莫尔斯圣。
那位尊贵无比、几天前刚以惊掉所有人下巴的方式‘入驻’海军本部的天龙人，他今天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华丽白袍，而是换了一套剪裁极为合体的深蓝色晨服，质地看起来柔软而昂贵，衬得他铂金色的发丝在晨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他手里端着一个白瓷杯，杯口袅袅升起淡淡的热气。
他就那样随意地靠在隔壁公寓的门框上，姿态闲适，仿佛只是邻居间清晨的偶遇。
波鲁萨利诺的大脑一片空白。隔壁？隔壁那间公寓不是一直空着吗？！什么时候.....？！
波鲁萨利诺猛地回神，身体瞬间站得笔直，脸上惯有的慵懒瞬间被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距离感的恭敬取代。他不动声色地将敞开的训练服外套拉链拉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随意。
“莫尔斯圣！早！您…住在这里？” 波鲁萨利诺飞快地瞟了一眼隔壁那扇紧闭的门。
莫尔斯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淡蓝色的眼眸如同初融的冰川，清澈却带着疏离感。
“早。”声音如同清泉滴落玉石，悦耳却缺乏温度，莫尔斯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波鲁萨利诺敞开的衣领下露出的脖颈线条，又落回他脸上，“看来要多多指教了，邻居。”
波鲁萨利诺：“……”这清闲日子算是到头了。就不能让人轻松一点吗？每天应付泽法老师的魔鬼训练就算了，难道以后还得时刻准备着‘侍奉’这位住在隔壁的天龙人？为什么偏偏住在他家隔壁？
“不必如此拘谨，波鲁萨利诺。这是私人场合。”
“耶~礼数还是要有的，大人。毕竟…”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毕竟是天龙人啊……
莫尔斯似乎并不在意波鲁萨利诺的未尽之言，反而将手中的白瓷杯递了过来。杯壁温润，里面是散发着醇厚香气的白色液体。
“尝尝看。”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波鲁萨利诺这次是真的石化了。
呃......牛奶？！天龙人端着牛奶，站在他门口请他品尝？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谢…谢谢您，莫尔斯圣。”他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随后试探性地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香浓得无可挑剔，确实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顶级货色。
“听说你今天有泽法教官的实战对抗课？”莫尔斯状似无意地问道。
“是的。”波鲁萨利诺捧着那杯昂贵的牛奶，感觉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天龙人连他的课表都知道？这关注度让他后背有点发凉。
“您…对训练营的课程也感兴趣？”
“力量需要被观察和引导。”莫尔斯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能力。”
“耶~您过奖了。”波鲁萨利诺决定转移话题，“大人您刚来本部，如果需要了解…”
“那就吃早餐吧……”莫尔斯打断他，用的是陈述句，而非询问。
“……(T＿T)是，大人。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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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本部的军官食堂此刻正是用餐高峰期，人声鼎沸。当波鲁萨利诺领着莫尔斯走进来时，原本喧闹的空间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正在喝咖啡的库赞直接喷了出来，萨卡斯基的叉子也停在半空……
空气凝固了。
波鲁萨利诺感觉头皮发麻，他硬着头皮，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对莫尔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他引向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位置。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迅速让开一条通道，士兵和军官们纷纷低下头颅，不敢直视。
莫尔斯对此视若无睹，仿佛周遭的真空地带和死寂都是理所当然。他从容地在桌边坐下，姿态优雅得如同身处圣地玛丽乔亚的宴会厅。
“您…您想用点什么？”波鲁萨利诺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宫廷的蹩脚侍者，他站在桌边，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紧绷。
食堂的餐台上，无非是煎得边缘焦黄的蛋、烤得硬邦邦的面包、油亮的香肠、大桶装的牛奶和颜色浑浊的咖啡。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些粗粝的食物如何能入得了天龙人的眼？
“随便来点。”莫尔斯言简意赅。
……随便？！波鲁萨利诺内心的小人已经在疯狂咆哮：这tm是什么意思啊？！到底要拿什么？靠！泽法老师没教过啊！
“是。”他只能应声，快步走向餐台。他能感觉到背后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
顶着巨大的压力，波鲁萨利诺小心翼翼地端回餐盘：一份他认为卖相最好的煎蛋（边缘尽量少焦）、两片烤得金黄的吐司、一小碟黄油、一杯牛奶，还有那杯他深恶痛绝但此刻不得不选的浑浊咖啡——万一人家就好这口呢？
“请慢用。”他自己则迅速拿了一份最普通的煎蛋面包套餐，在莫尔斯对面坐下，腰背挺得笔直。
莫尔斯端起廉价的食堂马克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在波鲁萨利诺屏息的注视下，极其自然地啜饮了一口。
没有皱眉，没有嫌弃，没有一丝一毫对劣质咖啡豆和粗糙工艺的不满流露。他放下杯子，动作流畅而平静，仿佛喝的只是一杯寻常的水。
波鲁萨利诺愣住了。这与他认知中那些动辄因食物不合口味就大发雷霆的天龙人形象……相去甚远。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自己的面包咬了一口，试图缓解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眼角余光却瞥见莫尔斯的目光似乎落在了他餐盘里简单的食物上。
“训练很辛苦？”莫尔斯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更像是一种……随意的询问？
波鲁萨利诺差点被面包噎住，连忙咽下：“耶~还好吧。习惯了就没什么感觉了。”他斟酌着词句，保持着恭敬的距离感。
“闪闪果实，”莫尔斯的目光转向他，“开发得如何了？”
波鲁萨利诺心中警铃微动。又来了，又是对他能力的特别关注。“还在摸索阶段呢~大人。”他打着哈哈，避重就轻，“速度还行，其他的…需要更多实战积累。”
莫尔斯微微颔首，没有再追问，只是又端起咖啡杯，目光似乎透过袅袅热气，若有所思地落在波鲁萨利诺身上，那眼神专注得让波鲁萨利诺感到一丝不自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扫描着灵魂。
一顿沉默寡言却又暗流涌动的早餐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波鲁萨利诺如释重负地准备收拾餐盘。
“我来。”莫尔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波鲁萨利诺的动作瞬间石化，难以置信地看着莫尔斯。只见这位尊贵的天龙人站起身，极其自然地端起自己用过的和波鲁萨利诺的餐盘，走向食堂角落的餐盘回收处。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韵律感，将餐盘轻轻放入回收筐中，仿佛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整个食堂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这简直颠覆了他们对世界贵族的所有认知！
“啊啦啦...”库赞端着餐盘，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我是不是还没睡醒’的震惊，“搞什么啊?😨 ”
他旁边的萨卡斯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充满了对天龙人反常举动的诧异和对同伴可能被‘腐蚀’的警惕，“哼！波鲁萨利诺那家伙...怎么回事! 😠”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不远处传来。坚硬的木质桌角在泽法无意识的巨力下，竟被硬生生捏碎了一小块，木屑簌簌落下。泽法死死盯着莫尔斯的背影，瞳孔深处翻涌着无法理解的震惊和深重的忧虑一一他到底想做什么？
波鲁萨利诺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僵在原地，看着莫尔斯走回来，一种极其荒谬又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位天龙人，似乎真的……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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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食堂，波鲁萨利诺准备去训练场。莫尔斯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几步的距离，仿佛在散步，又仿佛在观察。
波鲁萨利诺感觉后背像贴了个无形的探照灯，每一步都走得不太自在。他尝试着放慢脚步，与莫尔斯并肩而行——这需要极大的勇气。
莫尔斯的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冰封的蓝色湖面下，仿佛有一丝极淡的…理解？甚至是…温和？这个发现让波鲁萨利诺的心跳漏了一拍。
“您这样的人…”波鲁萨利诺最终还是忍不住，声音放得很轻，如同试探水深的石子，“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里？”他指了指周围的本部建筑以及空气中始终挥之不去的汗味、海腥气混合的独特气息，“这里…对您而言，恐怕太过简陋和嘈杂了。”
“有些东西，”莫尔斯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只有在特定的地方，才能看得更清楚。”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波鲁萨利诺脸上，这一次，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像是在仔细描摹着什么。
波鲁萨利诺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凝滞。那目光穿透力太强，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避开了那过于直接的注视。就在他偏头的瞬间，莫尔斯的视线似乎精准地捕捉到了他耳后那道极其细微、几乎被发梢完全遮盖的旧疤痕。
莫尔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他收回目光，望向远方蔚蓝的大海，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去吧，你的训练要开始了。”
波鲁萨利诺如蒙大赦，恭敬地行了一礼：“是，大人。失陪了。”他转身走向训练场，步伐比来时快了许多，仿佛要逃离某种让他心绪不宁的引力场。
莫尔斯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略显仓促的身影消失在训练场入口，淡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难以解读的复杂暗流。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左手的指节，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触碰古籍时的幻痛，但此刻，另一种更隐秘、更久远的悸动，正悄然蔓延。
“不急……”他对着空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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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为海军本部的建筑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波鲁萨利诺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向公寓。
“波鲁萨利诺。”
泽法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波鲁萨利诺转身，看见自己的教官正用毛巾擦拭着汗湿的短发，眼神却异常锐利。
“今天的剃用得不错，“泽法走近，“保持距离，明白吗？天龙人不是我们能深交的对象。”
“泽法老师，我明白~”
当波鲁萨利诺带着些许疲惫回到公寓门口，正准备开门时，隔壁的门也同时打开了。
莫尔斯似乎刚沐浴过，铂金色的长发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几缕发丝随意地贴在光洁的额角和颈侧。他换上了一身更为居家的米白色丝质长衫，整个人在夕阳下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两人在狭窄的门口相遇，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截然不同的气息——波鲁萨利诺是汗水和阳光混合的蓬勃朝气，莫尔斯则是冷冽的雪松与某种昂贵皂角的淡雅清香。
“回来了。”莫尔斯先开口，语气自然得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
“耶~是的，莫尔斯圣。”波鲁萨利诺点头回应，虽然恭敬依旧，但语气里的那份僵硬和疏离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淡化了许多。
“有兴趣共进晚餐吗？"莫尔斯问道，“我准备了海鲜。”
波鲁萨利诺发现自己在点头，尽管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
晚餐在莫尔斯的公寓进行。与波鲁萨利诺简陋的住处不同，莫尔斯的公寓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小型宫殿——昂贵的艺术品，精致的家具，连餐具都是镶金的。但奇怪的是，整个空间并不显得浮夸，反而有种内敛的优雅。
“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波鲁萨利诺环顾四周，不知该如何评价。
莫尔斯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边示意他入座，一边淡淡开口：“都是临时布置的。我不喜欢太张扬，但有些‘身份’带来的负担，不得不维持。”
晚餐的精致程度远超波鲁萨利诺贫瘠的想象——冰镇上点缀着鱼子酱的肥美生蚝，用黄油和香草煎得恰到好处、外壳酥脆内里弹嫩的巨大龙虾尾，撒着珍贵黑松露碎、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奶油意面……
酒过三巡，波鲁萨利诺意外地放松了下来。莫尔斯谈论着他对海军历史的见解，甚至对一些哲学问题的思考，言谈间没有丝毫天龙人常见的傲慢、无知或对下位者的鄙夷。波鲁萨利诺发现，自己竟然能跟上对方的思路，甚至在某些点上产生了共鸣。
“您真的...很不一样。”
莫尔斯摇晃着酒杯，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芒：“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个体，波鲁萨利诺。天龙人也不例外。”他停顿了一下，“不过，我确实...有些特殊的原因，让我很早以前就偏离了大多数同族既定的轨道。”
波鲁萨利诺好奇地看着他：“什么原因？”
莫尔斯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透过波鲁萨利诺看到了别的什么：“一个很重要的人...教会了我该如何睁开眼睛，真正地去看待这个世界。”
不知为何，波鲁萨利诺心头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他总觉得莫尔斯说这话时，眼神中有种他无法解读的情绪。
“时间不早了，你应该休息了。”莫尔斯站起身，送客的意味明显，“谢谢你的陪伴，今天...我很开心。”
波鲁萨利诺也站了起来，突然有些不舍得离开：“耶~我也是...莫尔斯圣。”
走到门口时，波鲁萨利诺鬼使神差地问，“那个...教您重要道理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莫尔斯的表情在门廊的阴影中看不真切：“我们...分开了很久。但我一直在找他。”
波鲁萨利诺点点头，“希望您能找到他。”
莫尔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也希望。”
门，在波鲁萨利诺面前轻轻合上，隔绝了门内那个谜一样的身影。
“天龙人...也有这样的人吗？”波鲁萨利诺喃喃自语，走回自己的公寓。
而在隔壁那扇紧闭的门后，莫尔斯静静地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影，也照亮了他眼中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
“终于…又靠近一点了。”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唇角那抹真实的弧度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我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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