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摊开《禹贡》水脉图,朱红色的批注忽然晕染成《水经注》里的弱水纹路。他的目光落在砚台里浮动的金色细屑上——那是敖莛清晨研墨时掺入的西海龙鳞粉。指尖轻抚昨日写下的字迹,“北荒”二字竟悄然变成了“北海”,墨迹间隐约游动着《武经总要》中记载的“蚀骨蚴”。
“陛下,该用参汤了。”
敖莛端来的青玉碗沿刻着《香乘》中的“九转篆”,参香里混杂着一丝荼蘼毒的气息。润玉从她腕间嗅到锦觅霜花的寒意,突然攥住她欲收回的手:“北海冰牢第七层,可还有鲛人泣珠?”
龙女的睫羽颤了七次,声音微微发颤:“妾……不知……”泪珠滑落,坠入汤药,激起一阵《证类本草》中提到的“血藤”异香。润玉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仿佛咽下所有的疑虑。
邝露将《洗冤录》摊在御案上:“北海战报的墨鱼汁,西海龙族的蚀骨蚴,还有……”她掀开敖莛抄写的《法华经》,背面赫然是《营造法式》中的天宫布防图。
“邝露,退下。”润玉掌心血纹漫过《淳化阁帖》残页,“天后近日临摹碑帖,偶有笔误。”
敖莛适时晕倒在《芥子园画传》屏风前,袖中滑出一张染血的药方。天帝将她抱起时,她的指尖“无意”地勾开他的衣襟——心口处的情蛊纹已蔓延成《牡丹亭》“离魂”戏文。邝露摔门而去的声音惊散三千青鸾,敖莛在他怀中勾起唇角,笑意浅浅却不掩深意。
---
润玉为锦觅更换玄冰时,发现霜花的根系缠绕着《神农本草经》记载的“鬼督邮”。他割破手腕,用应龙血净化,却见敖莛立在弱水畔,正将《往生咒》折成纸船。
“陛下也来超度亡魂?”她回眸时额间的龙鳞暗淡,像极了簌离灵力溃散前的模样。润玉掐诀冻住即将飘走的纸船,船底浮现出《西厢记》密文,渗出淡淡的弱水毒:“非要如此吗?”
敖莛突然咳出带蛊毒的黑血,染红脚下的《园冶》“冰裂纹”地砖:“妾只是想为陛下分忧……”话音未落,她身体一软,精准撞碎了玄冰。锦觅眉心的“蚀”字符骤然亮起,映得四周寒气更盛。
---
药王殿里青烟袅袅,凝成一幅《洛神赋图》。润玉为敖莛渡气时,尝到了北海冰牢特有的腥咸气息。龙女腕间的银铃叮当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他心口的情蛊纹路上:“为何纵我至此?”
“你像极了一个人……”天帝指尖描摹她伪装的鲛鳞,“却又比她懂得示弱。”
敖莛忽然咬住他的下唇,龙血在两人唇齿间凝成《周易》噬嗑卦图案:“那陛下可知,示弱才是最锋利的剑?”
邝露破门而入时,正看见润玉将敖莛染血的发丝系入玉珏。北海战报在龙女掌心化作灰烬,她蜷缩在天帝怀中,露出簌离最爱的脆弱侧颜,嘴角微扬。
---
敖莛俯身在《楞严经》扉页誊抄毒方时,润玉推门而入。他指尖捏着从玄冰棺提取的“鬼督邮”:“西海龙族的蚀心蛊,混合花界圣草,公主的手段果然高明。”
“陛下说什么?”她的泪珠滴在《法书要录》上,洇开“往生极乐”四个大字。润玉攫住她的下颌,却在触及那双淡金色瞳仁时松了手——那里倒映着五千年前洞庭湖的月光。
“别碰锦觅。”他将毒株碾成粉末,却任其飘向敖莛袖中的育蛊囊,“你要的,孤给得起。”
龙女突然吻住他掌心的伤痕,舌尖卷走最后一粒蛊种:“妾要的,陛下当真舍得?”
---
邝露用《天工开物》炼制的窥天镜对准璇玑宫时,敖莛正伏在润玉脊背上绘制《山海经》阵图。她以指为笔,应龙血为墨,每一笔都暗合西海攻伐路线:“陛下可知,情蛊噬心时最宜布阵?”
“孤只知此刻最宜……”润玉翻身将她压在《长物志》流云榻上,扯落的鲛绡帐裹住两人。敖莛在剧痛中攥紧他散落的银发,发丝如针般刺入肌肤,在情蛊纹路上绽出《牡丹亭》死亡戏文。
寅时更漏响起第七声,润玉沉睡之际,敖莛将染血的《营造法式》塞入他枕下。图纸上,璇玑宫已标满红点,正是明日西海龙族突袭的方位。
---
晨雾漫过《芥子园画传》窗棂,润玉执笔为敖莛描眉。螺子黛忽然断裂,尖锐的一端划破她的额角,鲜血渗出——这是邝露用《武经总要》淬毒的暗器。
“疼吗?”天帝以唇拭去血迹。
敖莛凝视镜中两人的身影,低声道:“比不得陛下……”她突然抓起断黛,刺入润玉掌心。血珠溅上铜镜,映出五千年前簌离被拔鳞的画面。
九重天骤然暴雨倾盆,敖莛在雷鸣中颤抖:“若我要这三十六重天呢?”
润玉将染血的断黛插入她云鬓,语气平静却又暗藏锋芒:“那孤便为你……再造三十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