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萧玦在晚晴居放下身段道歉后,摄政王殿下往偏僻小院跑的次数,便成了王府上下心照不宣的秘密。
起初只是借口“路过”送些时令鲜果,或是“恰巧”在花园遇见,到后来竟堂而皇之地将处理公文的地点搬到了晚晴居的暖阁。玄色锦袍的少年王爷与月白襦裙的妩媚庶女,一个低头批阅奏折,一个侧坐烹茶研墨,明明是最不搭调的组合,画面却意外地和谐温馨。
春桃看着自家姑娘不动声色地给王爷续上温热的九曲红梅,又状似无意地将案头切好的蜜瓜推到他手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姑娘这温柔陷阱,当真是织得又密又牢,连冷面阎王都快被焐化了。
萧玦自然察觉到苏媚儿的刻意亲近,却意外地并不反感。相反,他贪恋着她指尖传来的温度,迷恋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玫瑰香,甚至习惯了一抬眼就能看到她含笑的眉眼。
这种依赖让他有些恐慌,却又甘之如饴。他开始笨拙地回应她的好——会在她随口提过喜欢城南的糖糕后,第二日就让墨影买上整整一匣子;会在她抱怨夜里有些凉时,不动声色地让人给晚晴居换上最厚实的窗纱;甚至会在她看书看累了揉眼睛时,破天荒地放下手中的朱笔,走到她身后,略显僵硬地替她按揉太阳穴。
苏媚儿享受着萧玦这来之不易的温柔,心中却清楚,火候还未到。她要的,是他彻底沦陷,是他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的一切。
机会很快在一场宫宴上降临。
大雍王朝惯例,每逢月圆之夜,宫中都会设宴款待文武百官及家眷。苏媚儿作为摄政王府的侍妾,本没有资格出席,但萧玦却破例将她带在了身边。
消息传出,王府内外一片哗然。谁都知道,这位苏姑娘怕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宫宴设在御花园的太液池畔,水光潋滟,灯火璀璨。苏媚儿一身赤金蹙银线的罗裙,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鹅黄纱衣,行走间裙摆摇曳,宛如月下谪仙。她挽着萧玦的手臂,微微仰着头,红唇轻启,声音软糯:“王爷,这太液池的月色,真美。”
萧玦低头看她,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脸颊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眼尾的红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像一颗跳动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心房。
“喜欢?以后本王常带你来。” 萧玦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周围投来无数或惊艳或嫉妒的目光,苏媚儿却毫不在意,只是亲昵地往萧玦身边靠了靠,指尖轻轻划过他袖口的滚边,惹得萧玦心跳加速,耳根又开始泛红。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王爷,苏姑娘。”
苏媚儿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着淡青色襦裙的少女,容貌清丽,气质温婉,正是原书女主——丞相嫡女沈清月。她身边还站着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正是与她情投意合的太子。
苏媚儿眸光微闪,来了。
她松开挽着萧玦的手,上前一步,对着沈清月盈盈一拜,姿态优雅,笑容温柔:“原来是沈小姐,太子殿下。”
沈清月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让摄政王魂牵梦绕的苏姑娘,心中本有些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但在看到苏媚儿那双毫无敌意、甚至带着真诚笑意的桃花眼时,那点警惕顿时烟消云散。
“苏姑娘不必多礼,” 沈清月连忙扶住她,语气真诚,“早就听闻苏姑娘容貌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小姐谬赞了,” 苏媚儿笑意更深,目光落在沈清月身后的太子身上,了然一笑,“沈小姐与太子殿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话正中沈清月下怀,她脸颊微红,羞涩地看了太子一眼,低声道:“苏姑娘说笑了。”
太子也对苏媚儿颔首示意,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便回到了沈清月身上,眼神温柔。
萧玦走上前,站在苏媚儿身侧,目光淡淡扫过沈清月和太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他不喜欢旁人占据苏媚儿的注意力,尤其是……在她夸赞别的男人时。
苏媚儿敏锐地察觉到萧玦的情绪变化,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对沈清月道:“方才路过御花园的牡丹亭,看到那里开了几株绿牡丹,极是罕见,沈小姐可有兴趣一同去看看?”
绿牡丹是沈清月最喜欢的花,她闻言眼睛一亮,立刻点头:“真的吗?我最爱绿牡丹了!”
“那我们一起去吧,” 苏媚儿看向太子,“太子殿下可愿一同前往?”
太子看了看沈清月期待的眼神,笑道:“既然苏姑娘相邀,本王自当奉陪。”
萧玦见苏媚儿要和别人一起走,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苏媚儿转头对他笑道:“王爷处理完正事,若是有空,也可来牡丹亭寻我们。媚儿……等您。”
又是“等您”。
萧玦的心猛地一跳,看着苏媚儿眼中那熟悉的、带着狡黠的笑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是故意的,故意留下他,又故意用那双勾人的眼睛看着他,让他心神不宁。
“去吧。” 萧玦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苏媚儿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挽起沈清月的手臂,三人一同朝着牡丹亭走去。
路上,沈清月忍不住好奇地问:“苏姑娘,您和王爷……感情真好。” 她从未见过那位冷血的摄政王对哪个女子如此温柔过。
苏媚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柔意,却又很快被一层薄雾笼罩,声音轻得像叹息:“是吗?其实……我也不知道。王爷他身份尊贵,日理万机,我不过是他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侍妾,能得他片刻垂怜,已是天大的福气了。”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示弱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听得沈清月顿时心生怜惜。
“苏姑娘何必妄自菲薄,” 沈清月连忙安慰她,“我看王爷看您的眼神,是真心喜欢的。您这么好,王爷一定会对您好的。”
“是吗?” 苏媚儿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可我总觉得,王爷心里装着天下,装着权势,未必能分得出来多少给我。”
一旁的太子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开口道:“苏姑娘放心,本王与萧玦自幼相识,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他既带您来参加宫宴,便已是不同寻常了。”
苏媚儿看向太子,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太子殿下解惑,媚儿明白了。”
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在沈清月和太子面前示弱,不仅能博取同情,还能让他们觉得她温柔善良,没有心机,从而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助攻。
果然,沈清月拉着她的手,语气坚定:“苏姑娘,你放心,以后若是王爷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说他!”
苏媚儿心中偷笑,面上却感动不已:“多谢沈小姐。”
三人说说笑笑来到牡丹亭,沈清月立刻被那几株稀有的绿牡丹吸引,拉着太子一起观赏。苏媚儿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正是处理完宫中事务的萧玦。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牡丹亭下的苏媚儿,她正背对着他,看着沈清月和太子,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哭泣。
萧玦的心脏猛地一紧,快步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不悦:“怎么了?”
苏媚儿转过身,脸上果然带着泪痕,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委屈极了:“王爷……”
“谁欺负你了?” 萧玦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扫向一旁的沈清月和太子。
沈清月吓了一跳,连忙解释:“王爷误会了,苏姑娘她……”
“是我自己不好,” 苏媚儿打断沈清月,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看到沈小姐和太子殿下这般恩爱,想起自己……忍不住就……”
原来是羡慕别人恩爱,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萧玦心中的怒火顿时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心疼。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将苏媚儿揽入怀中,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
“傻瓜,” 他低声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有本王在,你何须羡慕旁人?”
苏媚儿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萧玦:“王爷……您说的是真的吗?您会一直对媚儿好吗?”
萧玦看着她含泪的双眼,那里面映着他的身影,充满了依赖和期待。他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郑重地承诺:“本王说过,有本王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媚儿,相信本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来他坚定的承诺。苏媚儿的心脏,也在此刻,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萧玦是认真的。
而站在一旁的沈清月和太子,看着相拥的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沈清月更是在心里感慨:原来摄政王不是冷血,只是没遇到对的人。苏姑娘这么好,值得王爷对她好。以后,她一定要多帮衬着苏姑娘,让他们好好在一起。
就这样,在沈清月助攻下,萧玦对苏媚儿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彻底被激发,而苏媚儿也成功在他心中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宫宴的月光下,太液池的波光中,一场精心策划的温柔陷阱,正在悄然收网。而网中的猎物,早已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苏媚儿靠在萧玦怀里,抬眸望向天边的一轮圆月,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
萧玦,姐姐的温柔,你可还喜欢?接下来的路,姐姐会一步步引导你,走向我为你铺好的,充满爱意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