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狂风肆虐。丞相府千金沈昭月乘坐的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突然,几道黑影从路边窜出,手持利刃,朝着马车猛扑过来。
“小姐小心!”丫鬟惊恐地大喊。沈昭月心中一紧,就在刀刃即将刺破车帘的刹那,一道黑影飞速掠过,剑光闪烁,刺客纷纷倒地。
救沈昭月的,是她的暗卫萧隐。此刻,他跪在血泊中,右臂鲜血汩汩流出,白骨隐约可见。沈昭月心中一阵慌乱,急忙伸手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萧隐却避开了她的触碰,声音低沉而沙哑:“小姐当心。”沈昭月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半年前他违抗命令替自己挡箭时,也是这般神情。她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却又被恐惧和担忧所掩盖。
回到府中,沈昭月亲自为萧隐上药。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他手臂上的绷带,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禁心疼得红了眼眶。
萧隐看着她,突然说道:“三年前西湖初见,小姐抛帕子救落水童子,可还记得?”沈昭月手中动作一顿,回忆起那段往事,脸颊微微泛红。那时的她,天真烂漫,还不知世间险恶。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老夫人以“暗卫不可与主子过分亲近”为由,将萧隐调至外院。
深夜,沈昭月翻墙来到外院,却看见萧隐在梅花树下,正用左手练习剑术。他的神情专注而坚定,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脚边,埋着半截断箭——正是当年她及笄时赐他的玉簪所化。
沈昭月心中一阵刺痛,她终于明白,萧隐对她的感情,远比她想象的要深。但家族的规矩、身份的差异,就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将他们牢牢困住。
元宵灯会,热闹非凡。沈昭月身着华丽的衣裳,在人群中穿梭。突然,一个刺客从人群中杀出,手持利刃,直逼沈昭月。
萧隐眼疾手快,飞身挡在沈昭月身前。刺客的刀狠狠刺进他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萧隐咳血笑道:“上次中毒已废右臂,这次...”沈昭月心中惊恐万分,她看着萧隐,眼中满是绝望。这时,她瞥见刺客袖口金线蛛纹,猛然想起三日前退婚的太子侍卫亦有此标记。
回到府中,沈昭月彻查萧隐身世。从老管家醉酒后的哭诉中,她得知萧隐竟是二十年前被灭门的镇北将军之后。当年五岁的孤儿被父亲塞进丞相府当人质,每道伤疤都是皇权倾轧的烙印。
沈昭月心中对萧隐充满了愧疚和心疼。她在萧隐昏迷时,偷偷吻了他眉间朱砂痣。然而,这一幕被萧隐隐约察觉。他颤抖着攥住她袖角,声音微弱却坚定:“属下脏,会玷了小姐的绣鞋。”
沈昭月看着他,泪水夺眶而出。她想告诉他,她不在乎这些,她只在乎他。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因为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注定没有结果。
皇帝赐婚圣旨抵达丞相府那日,沈昭月的世界崩塌了。她看着那明黄的圣旨,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萧隐跪在阶下,听着沈昭月喃喃“萧隐,我疼”。他攥着腰间半块玉佩,那是十年前沈昭月从劫匪手中救下他时信物。他多么想冲上去,将她搂入怀中,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但他知道,他不能。
大婚前夜,沈昭月偷入禁地,看到萧隐正在焚烧这些年她赠的诗集。火光照亮他眼底决绝,他说道:“待小姐凤栖梧桐,这些痴妄...”沈昭月打断他:“你若求死,便先杀了我!”她颤抖着将匕首塞进他掌心。
萧隐看着她,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最终,他推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喜轿抬出时,沈昭月听到瓦檐上熟悉的剑鸣。她心中一喜,以为萧隐来救她了。然而,当她掀开盖头,却只看见萧隐喉间插着太子暗卫的袖箭,血渍浸透她绣着并蒂莲的嫁衣。他最后的手语是“走”,指向地图上塞外的自由。
沈昭月抱着萧隐的尸体,悲痛欲绝。她恨自己的软弱,恨命运的不公。她知道,她和萧隐的爱情,终究是一场悲剧。
三年后,沈昭月已成为皇后。她站在高楼之上,俯瞰着繁华的京城,心中却满是空虚和寂寞。
贴身宫女呈上萧隐临终前托漠北商队送来的木匣。沈昭月颤抖着打开木匣,里面是三百二十张她练字的废笺,每张背面都描着她睡颜,最底下压着褪色的西湖帕子。
沈昭月看着这些东西,泪水如雨般落下。她仿佛看到了萧隐在无数个夜晚,独自坐在桌前,描绘着她的模样。他的爱,是如此深沉而内敛。
御花园梅树下,挖出萧隐左手所刻墓碑,字迹歪斜:“不肖徒萧隐,负师命,污主身,乞娘娘踩尸骨以祭天地。”沈昭月摸着“主身”二字凹陷处,发现内侧藏着极小的“同衾”刻痕。原来,萧隐一直想着能和她同床共枕,相伴一生。
沈昭月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她决定,要为萧隐做点什么。她吞下假死药,躺在他墓中。当侍卫破门时,她笑着抚过石棺字样:“现在,我脏了,可以与你同眠了吗?”
新帝登基那日,暴雪遮天。百姓们看到白衣皇后抱着骸骨走出皇陵,发间别着褪色帕子与半截断箭。她一步一步,走得坚定而决绝。
边境传闻有对哑夫妇住在狼谷,妇人左腕系着三百二十张纸笺串成的链子,丈夫右肩担着写满“昭月”的旧剑。他们远离尘世,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多年后,史学记载“昭烈皇后与镇北军旧部隐姓埋名”,而塞外客栈总有人看见猎户夫妇在火堆前,用左手与残缺右手共握一把木剑。他们的爱情,在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痛苦后,终于在这片塞外的土地上,找到了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