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碧城在知道毕姗姗和唐山海曾经是一对恋人之后,竟然感到惋惜。
他从来不和自己说他的心事,在他的眼里自己也就是他的同志。
在秋风渡石库门,他们的电报被日本人发现了,是毕姗姗和陈深救了他们。
那天早上,在毕忠良数个小时的盘问与强烈攻势下,她和唐山海再一次死里逃生。
晚饭是唐山海做的,是牛排还有红酒。
红色的蜡烛点燃了,他们的酒杯相碰,整个过程下来很安静,徐碧城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忽然发问:
“你和姗姗妹妹是怎么认识的?”
她的言语惹对面的人停下动作,他以前并没有打算对徐碧城敞开心扉,可苏三省来特工总部那次,却让他对徐碧城刮目相看。
他放下酒杯,目光落在了摇曳的烛火上。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夏天,在开往重庆的火车上,东方的慢车总在黑夜里穿梭。
当所有人都在休息时,车厢里忽然传来一阵躁动,“唰”地关上了包厢的房门,他将手枪抵在她的后背上。
他在车上接头时,就遇上了日本人,他们的任务也在这次失败了。
他的上级为了掩护他牺牲,在乱哄哄的车厢里,他只能懦弱的当一个“逃犯”。
“别出声,敢出声我嘣了你。”
黑暗里她在瑟瑟发抖,唐山海忽然懊悔自己刚才的决定,选了这样子胆小的人,怕是更加让自己的嫌疑加重。
有巨大的声音响起,日本人像“敲”开南京的门一样粗暴地敲着包厢,他把手枪踢到角落,打开了门。
*
听着门外叽里咕噜的日语,毕姗姗裹紧了自己的棉被,在闷热的环境下,她感觉自己快中暑了。
等到日本人离开,唐山海正要转身,毕姗姗却打开了灯。
一道刺眼的白光将她照亮,她把角落里的手枪递给他:“你的东西。”
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忽然举起那把枪,他的声音冷进了冰窖里:“你是日本人?”
她拼命摇头,心里暗骂这个人年纪轻轻眼睛已经坏了。
“不不不,我是中国人!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那你为什么看这些东西?!说!你是来跟踪我的吧?!”
他分明看到她的书包里放着那什么玩意儿,还想骗他!
她指着那本书,道:“你说这个?是因为我母亲、我母亲信奉天主教。你相信我。”
他虽然半信半疑,却也只好就此作罢,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消化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他枯坐在地上,善良的姑娘给他递来了一方丝帕,道:“这位先生,擦擦汗吧。”
他接过她的丝帕,有求于她:“这位姑娘,我今天可不可以在这里待一个晚上。就在地板上,我不是坏人,我不越雷池。”
他晓得此刻自己狼狈,可在家国面前,这样的辛苦一切都是值得的。
包厢里的灯开了一整夜,唐山海听了一整夜火车的鸣笛声。
他望着她熟睡的侧脸,就连窗外的月光也偏爱着她。
火车抵达重庆的时候,她醒来,就发现他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