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锥坠入阴阳鱼眼的刹那,整个太和殿基座发出朽木断裂的脆响。李思明腐烂的左手像铁钳般扣住我手腕,拽着我跳进突然裂开的地缝。那些凝固在半空的血珠突然活过来,争先恐后在我们脚下铺成螺旋向下的阶梯。
"别看台阶。"李思明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带着腐肉和草药混杂的气味,"数七步就往左跳。"
腐木的霉味混着铁锈腥气灌入鼻腔。第七步刚落脚,左侧墙壁突然塌陷出八角形的暗室。青砖上蜿蜒的黑血突然加速流动,在墙角勾勒出北斗七星缺失的勺柄图案。
李思明用膝盖顶开第三块金砖时,裹着明黄绢布的密诏像活物般弹到半空。先王朱批的"逆"字突然扭曲成黑蛇,毒牙刺进绢布时腐蚀出碗口大的空洞,正好遮住"赵敬宗"三字后面的关键内容。
"米汤!"我抓住正在坠落的密诏,掌心的黑石残留液突然沸腾,"这些齿痕能当密码板——"
金属液自发组成先王咬脐带时的齿模。透过齿隙,被血迹模糊的文字突然清晰:"丙寅冬月以米汤......"后半句被李思明左手滴落的腐液覆盖,黄绢上腾起带着腥味的白烟。
李思明突然用肩膀把我撞开。他布鞋底冒起青烟,地砖上的符文像烧红的铁链缠住他脚踝。"墙!"他嘶吼着向后仰倒,后背撞上渗血的砖墙,"黑血在倒流!"
整面墙的污血突然违背重力向上爬行,在穹顶聚合成产房的立体结构。悬在房梁的历书哗啦啦翻动,定格在"丙寅年冬月初七"那页。画面中央,赵敬宗正把金剪调换成翡翠雕的赝品,剪刀柄上刻着与扳指相同的裂纹。
腰间胎记突然灼痛。我扯开衣带时,那块龙形印记正泛着血光。"脐带即契约......"密诏背面的五个字突然浮现在空中,下方是稳婆的朱砂指印——那螺纹竟与我胎记的纹路分毫不差。
李思明的咳嗽声把画面震碎。他腐烂的左手插进砖缝,黑血顺着指骨倒灌进他的血管。"血锥占......"他嘴角渗出血沫,"先王用禁术把预言封在建筑里......"
密诏突然自燃。我扑上去抢救时,整间暗室突然剧烈震颤。金砖缝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李思明直接把手插进最后一道裂缝。符文灼烧腐肉的滋滋声里,他牙关咬得咯咯响:"看星图缺角......那才是出口......"
月光从通风口漏进来时,我们摔在太和殿后的石阶上。残存的密诏碎片突然在月华中悬浮重组,先王凌厉的笔迹刺进瞳孔:"逆臣血脉当受真龙三劫"。李思明瘫在地上大笑,笑声惊起飞檐上栖息的夜鸦。
"当年那口米汤......"他举起腐烂的左手对着月亮,指骨间缠绕着黑色血丝,"你喝下去会当场毙命,我抢过来只烂了这只手。"
太和殿的立柱突然传来龟裂声。月光下,那些黑血纹路已经爬过三层斗拱,像无数条毒蛇朝着龙椅方向蠕动。李思明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摸出青铜哨子,吹出的音调与当年产房里金剪落地的声音完全重合。
殿基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