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星砂岛在晨光中舒展,温疏月站在礁石上,镜头对准海平面。沈新辞蹲在她脚边调整三脚架,校服领带换成了她送的樱花绳,绳结在晨风中轻轻晃动。
“还有三十秒日出。”他抬头看她,瞳孔里映着渐亮的天色,“准备好了吗?”
她点头,将最后一卷胶卷装入相机。暗房里的蓝调照片还在定影液中漂浮,而眼前的海平面已泛起金红,像极了他们第一次在柔光箱里显影时的暖光。
“五、四、三……”
沈新辞的倒数混着海浪声,温疏月按下快门的瞬间,朝阳跃出海面,金色的光瀑倾泻在他肩头。她听见身后传来林郁的快门声,少女正踮脚拍摄许知远给陈苑苑戴星砂手链的画面,玻璃罐里的星砂与少女发间的樱花互相辉映。
“拍好了吗?”沈新辞凑近她看相机屏幕,呼吸拂过她耳尖,“这次的双重曝光,应该能捕捉到星砂的荧光。”
画面里,他的侧脸与海浪重叠,星砂在浪花中闪烁,像撒了把碎钻。温疏月忽然想起昨夜他在暗房说的话:最好的照片,是光与影都知道答案。
早餐时,林郁将洗好的照片铺满民宿餐桌。陈苑苑的星砂手链在照片里发着微光,许知远的侧脸被晨雾柔化,而温疏月最喜欢的那张,是沈新辞在快门按下时抬头看她的瞬间,眼里盛着整个黎明。
“我们办个毕业摄影展吧!”林郁忽然提议,“就叫‘樱花与星砂的双重曝光’!”
陈苑苑立刻拍手赞同,许知远推了推眼镜:“需要计算展位的光线分布,我可以画张采光图。”
沈新辞握住温疏月的手,指尖的茧擦过她掌心的快门线按钮:“地点就定在学校的樱花隧道吧,那里有我们最开始的光。”
午后的阳光穿过民宿的百叶窗,在地板上织出格子光影。温疏月坐在窗前整理胶卷,忽然发现沈砚辞的素描本掉在沙发下。最新的一页画着他们在灯塔暗房的场景:她低头看显影液,他在背后偷偷拍照,画面角落里藏着极小的“永远”二字。
“在看什么?”沈新辞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那是秘密画册。”
“秘密?”她转身看他,发现他耳尖泛红,“比如你偷偷拍我的那些胶卷?”
少年忽然笑出声,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里面装满了标着“温01”到“温57”的胶卷盒:“从遇见你那天起,我就没拍过风景。”
温疏月的喉咙发紧。她想起便利店的初次相遇,原来从那时起,他的镜头就已经对准了她。铁盒底部躺着张泛黄的纸条,是她去年秋天写的樱花标本标签,背面有他用铅笔写的:原来她笑的时候,樱花会落得慢一些。
“其实我很害怕。”沈新辞忽然开口,指尖摩挲着她的相机带,“怕你镜头里的我,只是樱花的影子。”
“傻瓜。”她将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你是我的光,是所有照片的原点。”
窗外忽然下起太阳雨,林郁的惊呼声从院子传来。温疏月跑到门口,看见少女举着相机追彩虹,许知远撑着伞替陈苑苑挡雨,伞面上的樱花图案与少女的裙子相映成趣。沈新辞从背后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头顶:“想拍彩虹吗?”
“不想。”她转身勾住他的脖子,“想拍你。”
快门声响的瞬间,彩虹恰好横跨海湾,沈新辞的嘴角扬起温柔的笑,而她的指尖,正轻轻触碰他后颈的樱花胎记。远处的林郁举起手机拍下这幕,陈苑苑的笑声混着雨滴落在星砂上的沙沙声,像首夏日狂想曲。
夜晚的星砂海滩点起篝火,温疏月将最后一张照片贴在摄影展策划书上。沈新辞往火里添了根木柴,火星溅起时,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
“给你的毕业礼物。”他的声音带着忐忑,“希望你不会觉得太俗套。”
打开盒子的瞬间,温疏月屏住呼吸——那是枚银色的快门线戒指,戒面刻着细密的樱花纹路,内侧嵌着极小的星砂,在火光下闪烁。
“这样你就可以把我戴在手上了。”他轻声说,“无论拍什么,我都会在你指尖。”
她的眼眶发热,任由他将戒指戴上无名指。远处的陈苑苑忽然指着星空惊呼,许知远正在给她讲解星座,而林郁的相机正对准他们交叠的手,快门声与篝火的噼啪声同步。
星砂在潮水的推动下,在沙滩上画出巨大的樱花图案。温疏月举起相机,拍下这幕永恒的风景——沈新辞的侧脸、跳动的篝火、远处的彩虹与星空,还有无名指上闪烁的星砂戒指。她知道,这卷胶卷里藏着他们的现在与未来,藏着樱花与星砂的双重曝光,藏着永不褪色的光与影。
“温疏月,”沈新辞忽然叫她的名字,眼里映着亿万光年外的星光,“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曝光主题。”
她笑着吻住他的唇,星砂的荧光混着樱花的甜,在夜色中酿成最动人的显影液。远处的林郁起哄着拍照,许知远无奈地摇头,陈佳宁却在策划书里夹了张纸条:下一站,银河与樱花的交界处。
海风带来樱花的香气,温疏月忽然明白:摄影的意义从来不是捕捉瞬间,而是与重要的人一起,将时光酿成永恒的胶卷。她靠在沈新辞肩头,听着他的心跳与潮汐共振,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卷胶卷,每一张都会有他的影子——因为他是她的光,是她的快门线,是她永远的双重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