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克莱登斯？”邓布利多放缓了语调，神情比往日更加深不可测，不知是否是西弗勒斯的错觉，他竟觉得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滑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哈利听到纳吉尼在找这个人。”西弗勒斯回答：“纳吉尼现在就潜伏在城堡里。”

“克莱登斯...”邓布利多望向窗外，禁林的轮廓在夜色里模糊不清，“是我侄子。”

西弗勒斯的黑袍轻微晃动了一下。

“他已经去世多年了。”邓布利多平静地补充，目光扫过墙角的凤凰栖木。福克斯突然发出一声哀鸣，将自己焚为灰烬。

“他婴儿时期被他父亲送往美国，结果因为意外，被一个极端反魔法组织收养，长期饱受虐待，压抑魔法，最后变成了默然者。后来和当年的……”邓布利多迟疑了一下，而后神游似的说：“格林德沃……他和格林德沃…共事过一段时间……”

西弗勒斯敏锐地注意到邓布利多说到“格林德沃”时的异样。

“纳吉尼曾经是人，但她和克莱登斯的故事，我并不知道。”邓布利多平淡地说，可表情却比谁都凝重。

“人？”西弗勒斯立刻抓住了重点。

“是的，她曾经是人，后来……可能是因为某种诅咒吧，彻底变成了蛇。”

“但不管怎样，不能任由她在霍格沃茨到处乱窜。”西弗勒斯认真地说。

“放心吧，我会告知各位老师多加提防。”邓布利多深沉地说。随后，他目送西弗勒斯的背影渐渐消失，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多少年过去了，他以为时间可以渐渐抹去那些不堪的历史，可当西弗勒斯今天再次掀开那段尘封的过往，他才发觉记忆的烙印始终缠缚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罪孽。

格林德沃——初代黑魔王，他的手下败将，他曾经的挚爱。

他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到昔日一位老校长的肖像旁，伸出皱皱巴巴的手指，触了触他的衣领——肖像缓缓挪开了，露出一个暗门。

他打开暗门进去，里面不是别的，正是厄里斯魔镜。

镜子里的妹妹——阿利安娜依然活着，他和阿不福思的关系依然和睦，父亲母亲也在身边，远处，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站着他再怎么逃避也无法忽视的——盖勒特·格林德沃。

他以为他释怀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没有像过去那样伸手触碰他们，而是默默关上了暗门。

“又在想心事？”桌子后面的搁板上，破破烂烂的分院帽探了一下帽尖，张着布满灰尘的大嘴，悠扬地说。

邓布利多拾起桌上盘子里的糖果，语气漫不经心：“柠檬糖快吃完了，还剩最后两颗，你要吗？”

“哦~~”分院帽扭动了一下帽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岔开话题的水平太生硬了……”

……

西弗勒斯顺着昏暗潮湿的楼梯往地窖走去，意外地发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哈利？”西弗勒斯疑惑地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光线过于昏暗，以至于西弗勒斯并未看清儿子脸上的表情，可哈利的声音明显地发抖：“爸爸……我今晚想和你睡……”

“哦……”西弗勒斯心都要化了：“发生什么了？”

哈利突然扑过来抱住他，两只手死死攥住他的黑袍，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西弗勒斯的袍子瞬间浸湿。

“哈利？”西弗勒斯吓坏了，赶紧摸摸儿子的头：“马尔福欺负你了？”

哈利拼命摇头，泪水却淌得更厉害了：“爸爸…我又听见……纳吉尼的声音……我…我害怕……”

西弗勒斯脸色大变，他虽然不明白只是声音怎么会吓成这样，但哈利已经这么难过，他不得不更加警惕了。

也许事情比他想象的更糟，也许……纳吉尼是专门冲他儿子来的……

他越想越慌，可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试图平复哈利的心情。

“放心，哈利……”西弗勒斯轻声安慰：“爸爸在这儿呢，我会保护你。”

今晚的哈利格外反常。由于德拉科方才直戳心底的话如利刺一般精准击中他最深的不安，他久久不能释怀。

他痛恨自己总是依赖他人的无力感。无人知晓，他的内心始终在激烈地撕扯着。他比任何人都痛恨"救世主"这个沉重的头衔，却又比任何人都渴望拥有与之相配的强大力量。

可他没有——准确来说，他认为自己没有驾驭这种强大力量的能力。

他或许始终是个需要被施舍的负担……

连他最亲近的德拉科都这样想……

可他好委屈，可他好不甘……

他背对着爸爸蜷缩在角落，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喉咙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急，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但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涌，很快浸湿了一大片枕套。

西弗勒斯平躺在床的另一侧，清晰地听到身旁压抑的抽泣声。心里难受得像被什么死死攥住：“哈利……”

哈利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他睡衣的一角。西弗勒斯心头一紧，他慢慢转过身，在黑暗中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睛和湿漉漉的脸。

西弗勒斯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把哈利揽进怀里。哈利立刻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泪水很快打湿了睡衣。

“没事了。”西弗勒斯低声说，粗糙的大手轻轻拍着哈利的后背，“睡吧。”

哈利攥着他衣角的手指慢慢放松，终于闭上眼睛。

西弗勒斯感受着怀里渐渐平静的呼吸，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儿子一定遇到了什么，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他轻轻调整姿势，让哈利睡得更舒服些，手指慢慢梳理他乱糟糟的黑发，等待黎明的到来……

……

这些天，德拉科的状态很不好，自从那晚吵架之后，他整天担惊受怕，紧张兮兮，他总觉得哈利不会原谅他了，要和他断绝关系。他甚至能想到哈利把他光速踹了，然后再找一个又帅又嘴甜的新男友在他眼前晃悠的景象——梅林的胡子！那样他真的会疯！！！

作为一个从小被教育审时度势，明哲保身的马尔福，他很不认同哈利的有些行为。他不明白为什么哈利不能安安稳稳呆在他身边，总爱管别人的闲事，明知危险却非要涉足，给自己惹一身麻烦不说，还让关心他的人徒增烦扰。

所以他才说了那样不可挽回的话。

可他依然爱他，这一点从未变过……

早餐时刻，同学们如往常一样熙熙攘攘地来到大堂，德拉科和同伴们落座，却许久未见哈利的身影。

“哈利怎么还没来？”高尔专心地嚼着华夫饼，漫不经心地问。

德拉科闷闷不乐地捣着叉子，什么也没说。

“不会吧！又吵架了？”潘西夸张地说。

克拉布无奈地摇了摇头。

德拉科抬头向四周张望，这才看见哈利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长桌尽头。

德拉科心中一颤，紧张地摩挲着叉子柄，目光始终不敢移向哈利阴郁的神情。

“愣着干嘛！快叫回来啊！”潘西催促着摇他。

德拉科这才磨磨唧唧地站起来，被潘西从背后推了一把，踉跄着朝哈利走去。

科林·克里维洗好了前段时间和哈利的合照，看见哈利今天一个人坐着，于是兴高采烈地跑到他眼前。

“哈利！是我！”克里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是我洗好的照片！给你！”

在远处望见此情此景的德拉科胸中一阵刺痛，内心升起一股慌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谢谢你，克里维先生。”哈利抬头，微笑着接过照片，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塞进了书包。

克里维继续兴奋地滔滔不绝：“我已经听说…你才二年级…就成了斯莱特林的找球手！真是太厉害了！我…我虽然是格兰芬多……但我真的很期待你在学院杯的精彩表现！你们的决赛…是对战格兰芬多……决定胜负的一战……我真是太兴奋了！太期待了！”

克里维没有注意，一个浑身醋味且失意的马尔福已经绕到了他身后，阴沉地瞪着他。

“呃……”哈利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这样真好……不论哪边赢……你都会高兴……”

“噢，多么‘公平’的祝福啊，”德拉科拖长音调，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可惜等我们让格兰芬多哭着退场时，希望你还能这么‘大度’地鼓掌。”

克里维顿时僵住，在看清身后人凶巴巴的脸色后跑回了格兰芬多。

哈利紧张地手心冒汗：“你如果……是来指责我和克里维的……就请回吧。”

哈利从未对他如此客气过，德拉科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满脸委屈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哈利…你昨晚去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去地窖了，”哈利回答。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德拉科忐忑地说。

哈利摇了摇头，抓起书包就往外走。

“欸——别走啊！”德拉科慌乱地摁住哈利，硬生生把他按回座位，着急地说：“哈利…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昨晚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好不好……”

哈利微微攥了攥手指，不敢正眼看德拉科，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地开口：“不，你没错，你说的是事实。”

德拉科心脏猛得一沉，他没想到哈利会直接认可他的话，这比针扎还难受。他现在宁愿被哈利臭骂一顿，哪怕不被原谅，也至少会让他好受些。

“别说胡话了，哈利……”德拉科不安地握住哈利的手：“不是那样的…你本来就很厉害……”

这时，潘西，克拉布和高尔赶来，哈利急忙挣脱德拉科，刚想逃走——

“好啊——斯内普！你是想以一己之力孤立我们四个人吗？”潘西没好气地抱起手臂。

哈利顿时尬住：“不是的…潘西……”

“那你为什么坐那么远，还这么着急走？你都不等我们一下？”潘西继续严肃地批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五个人的课表一样。”

“抱歉，潘西…我无意疏远——”

“救世主先生，给本小姐听好了——”潘西一步步上前逼近哈利，气呼呼地说：“我不管你和马尔福怎么了，你要是还拿我们三个当朋友，就不要躲着我们！”

克拉布和高尔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被潘西教训了一顿之后，哈利只好和他们四个一起上课，不过尽可能跟德拉科离远点，德拉科心都要碎了。

“嘿，德拉科——”

变形课上，高尔悄悄跟旁边的德拉科咬耳朵：“潘西帮你把人都叫回来了，你倒是哄好啊——”

德拉科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一脸“我真没招了”的样子。

潘西见状也用羽毛笔戳了戳德拉科，小声说：“死缠烂打，真诚一点，哈利心很软的——”

“帕金森小姐，”麦格教授严厉的眼神扫了过来：“你来把这只兔子变成羽毛笔，用我刚才讲过的咒语。”

“什么！？”潘西惊叫一声，顿时乱了方寸。

“别慌……”哈利眼睛盯着书，嘴唇微微开启：“跟我念‘Lepuspluma’”

潘西磕磕绊绊地照做了，麦格教授手里的兔子非常完美地变成了一支白色羽毛笔，完美到连赫敏都啧啧称奇。

“斯内普先生！”麦格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哈利——

［完了……］哈利后背一凉。

“不准用无声咒替同学作弊！斯莱特林扣十分！”

真是糟糕的一天……

……

这两天，哈利总能在口袋里摸到各种各样的惊喜——

变形课后，哈利摸出了满满两口袋滋滋蜂蜜糖，附带纸条：我错了……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棒的巫师！(一个会动的哭泣的表情)

哈利无奈地将它们塞进书包。

午饭过后，他的口袋又自动刷新两大包糖棒羽毛笔，附带纸条：我只是担心你遇上麻烦，不是有意那样说你的，如果你有意外，我肯定心甘情愿第一时间帮你，原谅我好不好……(一个会动的大哭的表情)

哈利无奈地再次塞进书包。

一天还没过去，哈利的书包就变得又沉又满，已经什么都塞不下了。

黄昏的太阳透过走廊的石柱，撒下一片片橘黄的光晕，哈利用悬浮咒提着书包，向图书馆走去，德拉科在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

不知怎的，今天一楼的走廊格外热闹，以往空旷的草坪上此刻站满了人，大家都指着天空的某处，激烈地讨论着。

“这些鬼画符的玩意儿是什么？”罗恩惊奇地指着天空。

赫敏一只手遮住阳光，眯起眼睛细细观察，口中喃喃自语：“是古如尼文，讲梅林的，但我不知道具体在说什么。”

哈利望向天空，惊讶地发现空中浮现着一排金色的如尼文字母，即便被刺眼的阳光照着，这些金色的字母依然十分清晰，金光闪闪，这显得十分怪异，就好像它们完全独立存在，不受这世上任何物质的影响。

“ᛗᛖᚱᛚᛁᚾᚨᛉ ᛃᚨᚱᛒᛁᛃᚨᛉ ᛗᚨᚲᛏᛁ ᚦᛖᚹᚨᛉ ᚲᚢᚾᛃᚢᚷᚨᛉ

梅林之子持权柄降生，

ᚦᚹᚨᛋᛁᚷᚨᛉ ᛚᚨᚦᚢ ᛋᚨᛁᚹᚨᛚᛟ ᛋᛟᚱᚷᛟ ᛚᛁᛒᚨᛗᛖᛚ

饱尝这世间悲喜沧桑。

ᚹᛁᛋᛁᛃᚨᛉ ᚹᚱᚨᛁᚲᚨᛉ ᚨᚺᛗᚨᛞᚨᛚᛁᛃᚨᛉ ᚨᚾᛞᛁᛃᚨᛉᚺᚨᛁᛗᚨᛉ

后指引迷途之魂归航，

ᚨᚾᛞᛁᛃᚨᛉ ᚦᚨᚢᚱᛋᚢᛉ ᛗᛁᚲᛁᛚᚨᛉ, ᛞᚨᚷᚨᛉ ᚾᛁᛃᚨᛉ ᚱᛁᛋᛁᛃᚨᛉ”

终灭浩劫启纪元新章。

哈利眼巴巴地盯着这些字符，震撼之情难以言表，因为他能看懂它们的意思。

“哈利，这些字在讲什么？”赫敏问到。

“传说，或者预言。”哈利继续盯着天空，简短地说。

“与其说是预言——”一只熟悉的手搭在哈利肩上：“不如说，这更像是一则神谕。”

“神谕！？”哈利立刻回头：“您觉得这些话有什么寓意？奇洛教授？”

这时，所有的教授还有邓布利多都纷纷赶来，认真地盯着天空中的字符。

“是有人在恶作剧吗？”哈利问。

字符变得更闪耀了。

“不，不像。”邓布利多皱紧了眉头。

“奇怪，这股力量真是奇怪，我不觉得这是属于任何一位巫师的魔法。”弗利维教授也摸不着头脑。

在场只有西弗勒斯一人沉默不语，表情比谁都阴沉。

“教授！可以解释一下内容吗？”一位学生激动地喊道。

“是一则神谕，”奇洛平和地说：“行文的风格，诗歌的形式，古老的语法措辞，神奇的的出场方式，是神话传说中所描述的神谕无疑。这则神谕讲的是关于梅林之子救世的预言。”

“梅林之子！？”

“救世！？”

全场一片哗然，大家几乎要惊掉下巴，这可是魔法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事情，他们亲眼见证了神谕！这简直做梦都不敢想！

同学们开始激烈地讨论神谕中的梅林之子。

“梅林的胡子啊！是梅林显灵了吗？”

“梅林之子救世？既然是救世，会不会是哈利·斯内普啊……”

“一定是！”

“得了吧，斯内普能是梅林之子？”怀亚特一副嫌弃的表情：“如果真是他，那这些符号八成是他自己挂到天上摆谱呢，自恋狂。”

大家渐渐把目光都投向哈利，从头到脚要把这个魔法界宣称的救世主重新审视一遍。哈利受不了了，提起书包就往回跑。

“全都散开！”西弗勒斯恼火地喊道：“如果你们不想被关禁闭的话，就别让我听到你们谈论这件事！”西弗勒斯边喊边飞速向儿子走去，将身后一片凝视的目光全然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