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一把丢开哈利，气冲冲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哈利死咬下唇，粗暴地抹了一下眼泪，视线却被越擦越糊……
［懦夫！别哭了！！不准哭！！！］
他对自己愤怒咆哮，身体的颤抖却出卖了他，那些深藏心底的委屈，恐惧和不甘，终于冲破救世主的面具，化作滚烫的泪从指缝间渗出……
他哭了很久很久……
……
“砰——”
德拉科重重摔上了寝室门，门框的巨响震得窗户微微颤动。
“该死的！”他一拳砸向墙壁，关节在撞击中发出闷响，疼痛顺着骨头钻进神经，却丝毫无法缓解他心中的躁郁。
他满脑子都是哈利方才碎掉的眼神。
“废物！！”他对着镜子咒骂，这不是对哈利，而是对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狠狠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连昏昏倒地都施展不好的差劲的人，也配指责真正的英雄？
他有什么资格质疑救世主，他会的咒语能有他多？思维能比他缜密？还是心地比他善良？
都不是，都没有……
他想起今天课上哈利那道游刃有余的“除你武器”；想起他在黑湖边上布置的浩瀚结界；想起那天在寝室里，从他杖尖射出的，初有成效的守护神咒……
而他连学习这个咒语的勇气都没有……
“妈的……”
要是他也会‘呼神护卫’就好了，这样他就有能力保护哈利了……至少，不会给他拖后腿……
［不就是个破咒语么！］
“呼神护卫！”
他抽出魔杖大吼，但没有任何反应……
他停了一会儿，回想着哈利那天施咒时的每一个细节，手腕的弧度，咒语的韵调……
“呼神护卫！！！”他再次嘶吼。
依然毫无反应。
“可恶……”
他再次回忆哈利那天指导他的话：摒除杂念，一心不乱地想着你最幸福的回忆……
［多么可笑的要求……］
他长舒一口气，冷静了一下，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救世主那张温柔的笑脸……
“呼神……”
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回荡：“马尔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操！！！”
他狠狠将魔杖砸向地面，山楂木魔杖在地毯上弹跳了两下，滚落到床边……
“我算什么东西……”他的喉间挤出一句自嘲，一滴温热的泪砸在他的手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落泪……
……
不知过了多久，哈利终于从仓库里出来，走廊里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周围同学的欢声笑语变得模模糊糊，他听不真切……
“哈利，你怎么迟到了？”潘西一阵惊讶，“还好今晚是奇洛看自习。”
“哦……今天作业是啥……”哈利心不在焉。
“德拉科也是，都这会儿了还不见人。”克拉布问到。
哈利猛地攥紧羽毛笔：“我不知道……”
“斯内普先生，你来了。”奇洛温和地将手搭上哈利的肩。
“对不起！奇洛教授！我迟到了！”哈利赶紧起立。
“没关系……小事……”奇洛又开始结巴了：“今天的作业是……蛇怪的生活习性和……危险预防的……研究概述……”
“您脸色不太好，教授。”哈利的绿眼睛里满是关切，可这让奇洛感到无比煎熬。
多么讽刺啊……这个他最欣赏的学生，即将毁在他的手里……
［奎里纳斯，你若再打那些歪念头，别怪我不客气……］奇洛脑子里的声音幽幽地飘荡。
奇洛紧攥手心，喉咙都哽住了……他感到自己正在日益模糊的道德底线中苦苦挣扎……
梅林啊……若您能听见怯懦之人的祷告——请永远不要让这个孩子知道，他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正在一步步为他编织死亡……
……
由于哈利迟到太久，其他同学都已陆陆续续交完了作业回寝……
“斯内普先生……”奇洛犹豫着说。
“奇洛教授，我写完了。”哈利递出自己的论文 。
“嗯……很标准的论述……只是有些细节……没有很好的体现……”奇洛认真地看着哈利的作业，给出中肯的评价。
“这样啊……那我下次会注意的，奇洛教授。”哈利回答。
可能没有下次了啊……
［愣着干什么，带他走。］
“啊……那个那个……斯内普先生……方便跟我走吗……”奇洛忐忑地说着，心中万般挣扎。
哈利愣了一下，想到今天下午德拉科那些刺耳的话……这一次，他选择了拒绝：“奇洛教授，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有几次看自习的机会，说服他！］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你再对不起一个试试！］那个声音突然怒吼。只见奇洛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奇洛教授！您怎么了！”哈利赶紧拍拍奇洛的背。
“没……没事……”
“呃……咳咳……”奇洛难受极了，嘴角都开始渗血……
“奇洛教授！我送您去医疗翼吧！”
“不！！！不去！！！”奇洛使劲摇头，“我回……办公室……”
哈利担心极了，赶紧扶着奇洛走向他的办公室。
……
“谢谢你……斯内普先生……咳咳……”
“别说话了，教授！”哈利急得团团转，他知道这是伏地魔搞的鬼，但他没辙。
奇洛缓了一会儿：“我已经没事了……你之前从我这里借走的很多关于生命魔法的笔记……现在研究的如何了。”
“我非常感激您的帮助！奇洛教授！如您所愿，我初次将您的理论应用到了实践中来，我创造出了一种永生花，能和我的生命联系在一起，这种被施了法的植物将拥有自己的灵魂，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哈利一提起这件事就激动。
“真是让我惊艳……我最出色的学生……我还以为我的想法永远不可能实现呢……”奇洛努力压着胸腔的难受，欣慰地说。
“怎么会呢！奇洛教授！您根本不知道您有多厉害！爸爸差点就要让我拿永生花去发期刊了！我都没敢告诉他这其实仰仗的是您的智慧！”
“不……是我们的智慧……”奇洛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那你想追求更极致的生命魔法吗？真正的永生……”
［奇洛教授是在说魔法石吧！］
“奇洛教授……永生没有意义……”
奇洛心头一颤：“啊……是嘛……你难道就不好奇……这种魔法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吗？”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哈利实在于心不忍，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奇洛教授，我知道您在问什么，但我真的不能帮你拿魔法石……”
什么！！！这孩子早就知道了！！！
哈利的话像一道霹雳，令奇洛浑身僵冷。
救世主……果然名不虚传……
一丝钦佩的念头荒谬地闪过脑海。他早该想到的——哈利·斯内普，这个霍格沃茨最敏锐的天才巫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异常？
可紧接着，更深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伏地魔会杀了他。
他后脑勺的腐肉猛地抽搐了一下，尖锐的疼痛窜上脊椎。伏地魔的怒火正在燃烧，那团附在他身上的邪性正在嘶吼、扭曲，恨不得现在就撕碎他的意识。
「废物！无能的蠢货！他早就看穿你了！」
奇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麻木得感觉不到疼。他的视线模糊了，哈利的轮廓在泪水中逐渐淹没——那双绿眼睛，正直直地望着他，里面盛满了……怜悯。
怜悯……
这个认知比任何钻心咒都更让他痛苦。
他在可怜我。
他，奎里纳斯·奇洛，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如今沦落到被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同情的地步。他曾以为自己至少是个合格的老师，至少在课堂上，在那些结结巴巴的知识讲述里，他还能勉强维持一点尊严。
可现在，哈利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虫。
他的确是个可怜虫。
他喉咙发紧，他想辩解，想否认，想求哈利别用那种眼神看他……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伏地魔的意志像铁链般拧着他的思维，逼迫他继续演这场拙劣的戏。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斯内普先生……”他的声音颤抖，连自己都骗不过。
哈利轻轻叹了口气。
他连揭穿我都懒得做了。
奇洛突然意识到，哈利或许早就看透了一切……他的恐惧，他的挣扎，他的背叛。而这孩子不说破，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仁慈。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崩溃。
他连当个恶人都不够格。
哈利的沉默像一面镜子，照出他全部的怯懦。他坐在这里，被黑暗侵蚀，被光明抛弃，连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借口都被戳穿了。
炉火噼啪作响，奇洛在晃动的火光中闭上眼，任由绝望彻底淹没自己……
……
德拉科在寝室攥着活点地图，死死地盯着哈利的行踪。
［可恶！他果然去奇洛那儿了！］
德拉科二话不说翻身下床，赶去地窖找西弗勒斯，这一次，他才不会考虑那么多。
……
“奇洛教授……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摆脱他……摆脱他的控制。”哈利心疼地看着失魂的教授。
他……他说什么？
摆脱他？摆脱伏地魔？这句话听得他想笑。
他的手指艰难地抽搐着，像是想要伸出去，又像在拼命抗拒什么。
［你敢背叛我！？］
伏地魔的意志顿时攥紧他的大脑，他痛到无法呼吸……
“奇洛教授！！！”哈利惊恐地大喊。
这一次……哈利重现了梦境的嘶吼：“你……给我从教授身上滚下来！！！”
他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昏暗的办公室里炸开，魔杖直指奇洛的后脑勺，其上镶嵌的宝石闪着金色的光……
奇洛已经被完全控制，他一把扯下头巾，立刻掏出魔杖把哈利缴械。
哈利此刻手无寸铁地站在奇洛，不，是伏地魔面前……
“阿瓦达……”
“滚…出…去…”奇洛突然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地不像人类。
“你这个懦夫！你竟敢反抗我！”伏地魔的尖啸回荡在整个房间。
［我不能……让我最优秀的学生……死在我手里……］
“哈利……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奇洛咬紧牙关，拼尽最后的意志倔强地抵抗身体里的黑暗：“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一滴热泪从他暗沉的眼角滑过，可他的眼神却从未有过的清明……
“哈利…”奇洛开始剧烈抽搐，他死死攥住右手，不让伏地魔施咒，“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当个好老师…可…他们…都不信我……”
“奇洛教授！！！”哈利疯狂啜泣，胃像被揪住了一样生疼。
奇洛颤抖地抚上哈利的额头，第一次勇敢地直视这个孩子的眼睛：“而你…是第一个……愿意…把我的……结巴论文……读完的人……”
岩浆般的剧痛灌入奇洛的神经，伏地魔的意志像铁钳般攥紧他的大脑。
“不！不！我不是奴隶！！！！！”
他的瞳孔剧烈震颤，嘴唇都变得扭曲：“钻心剜——”
这一次，哈利死死地抱住了他。
一道绿光闪过，但是因奇洛坚强的意志打偏了。
哈利的左臂被擦出一道留有黑魔法的恐怖伤口，但他顽强地忍着剧痛，将奇洛抱得更紧了。
“啊啊啊啊啊！！！放开我！！！！”奇洛歇斯底里的咆哮，他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挣脱哈利。
“告诉…邓布利多…以后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千万别找……怕黑的人……”
他的眼睛被忧伤吞没，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哈利，哽咽着向他最得意的学生道别……
“砰——————”
“不！！！！”伏地魔和哈利一起尖叫。
奇洛奋力将头径直撞向书架，鲜血喷涌而出……
“哈利！！！！！”西弗勒斯撞破房门，火急火燎地冲向儿子。
“啊！！！！”哈利瞳孔瞬间收缩，发疯似的扑向奇洛，死死按住他喷血的伤口。
“哈利……哈利……”老父亲被这场面吓呆了，他慌乱地看着血淋淋的两人：“哈利，他还有气！他还有气！”
哈利眼里顿时闪过一丝绿光，一直以来，他心底里那深深压抑的阴暗从未示人，而今天，他肆意将它们放出……
“就你TM叫伏地魔啊！嗯！？？”
哈利咬牙切齿，眼神变得从未有过的凶狠，他硬生生地将虚弱不堪的伏地魔一把掐住，从奇洛的后脑勺揪起，他浑身散发的压抑气场让西弗勒斯难以呼吸……
“爸爸！愣着做什么！快送奇洛教授去医疗翼！”哈利严厉地命令。
“那你……”西弗勒斯担忧地问，对眼前的一幕错愕不已。
“快点！！！”哈利狠狠瞪了一眼爸爸。
［梅林啊！吓死我了！！！］
西弗勒斯不再多言，背起奇洛飞奔而走。
［这是能徒手抓的吗！！？？寄生的灵体能徒手抓！！？？］
老父亲一路狂奔，大脑却依然停留在刚才震碎三观的画面里。
［啊啊啊！我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伏地魔已经被刚才的撞击震得虚脱，他脱离了肉体的宿主，只剩一丝灵体被哈利死死捏住。
“钻心剜骨！！！”哈利抓起魔杖大吼，伏地魔在他手中痛苦地扭曲。
“我就操了！你TM的！”哈利咬紧牙关嘶吼，却丝毫无法解恨。
“阿瓦达索命！！！！”他发狠地咆哮，魔杖立刻射出一道刺眼的绿光。
伏地魔惊叫一声，化作一缕黑烟逃窜出窗户。
［原来用黑魔法是这种感觉……］
伏地魔当然没死，毕竟他还有魂器保命，但他短时间内无力再威胁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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