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陈曦的消息越来越频繁，偶尔还会发一些圈内八卦。有次提到何赛飞老师享受退休生活的新闻，沈淑华鬼使神差地点了个赞。第二天，陈曦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深夜，沈淑华翻出年轻时的剧照。那时的她眼神明亮，充满对表演的热爱。手机震动，是陈曦发来的："沈老师，听闻你要复出了，您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沈淑华攥着发烫的手机，喉咙发紧。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剧照上，二十年前的自己身着皇后华服，凤目含威地凝视着镜头，与此刻镜中那个被生活磨去棱角的女人判若两人。她颤抖着手指在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回了一句："小曦，我年纪大了，想安静生活，不想耽误你，我们不要联系了，祝好！

消息刚发出，陈曦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沈淑华犹豫再三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年轻女孩急切的声音："沈老师！我知道您在顾虑什么，但您不该被亲情困住！何赛飞老师说过——"

"别说了！"沈淑华突然提高声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是个母亲，有些责任......"话音未落，卧室门被猛地推开，若宁裹着真丝睡袍站在门口，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脸色发青："又在和那个粉丝聊？我说过多少次，别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电话那头传来电流杂音，陈曦的声音变得模糊："沈老师？沈老师！"若宁一把夺过手机挂断，屏幕上"小曦"的备注刺得沈淑华眼眶发酸。"都快六十多岁了还学年轻人搞追星？"若宁冷笑，将手机狠狠摔在梳妆台上，"要不是怕你被人骗，我才懒得管！"

沈淑华望着满地狼藉，视线扫过被摔裂的手机屏——锁屏是她和外孙的合照。此刻女儿转身离去的背影，与二十年前她狠心离开女儿奔赴片场的场景重叠，愧疚与不甘在胸腔里翻涌。

深夜两点，沈淑华摸黑来到书房。月光照亮电脑屏幕，开机键亮起的瞬间，经纪人发来的消息跃入眼帘："沈老师，《后宫秘史》导演点名要您演太后，这角色简直为您量身打造......"她颤抖着点开剧本大纲，熟悉的宫斗戏码里，太后在垂暮之年终于挣脱枷锁，亲手改写命运。

手机在寂静中震动，陈曦的消息再次弹出："沈老师，您总说吕后是您最爱的角色，可吕后从来不是被亲情困住的人。"沈淑华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终于在键盘上敲下："我接。"

晨光穿透云层时，她轻轻推开外孙的房门。蹦蹦和乐乐蜷在被子里熟睡，稚嫩的脸庞让她鼻尖发酸。梳妆台上，被摔碎的手机旁，那张购房合同安静地躺在抽屉里，而她的化妆箱已悄然收拾妥当——这次，她要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