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陆小凤传奇）剑誓血盟

山河剑的锋芒在萧屿澈眼前三寸停住。西门吹雪的手如铁钳般扣住她的手腕，剑神眼中金纹大盛："你做什么？"

"三才分则一人殇，三才合则一人盲。"萧屿澈泪眼朦胧地看向昏迷的花满楼，"七童已经..."

"我来。"西门吹雪不容置疑地夺过剑，剑尖转向自己双眼，"两仪剑体可代受反噬。"

萧屿澈急欲阻拦，却见剑神已经引剑入目！诡异的是，剑锋触及眼睑的瞬间，竟化作流光没入瞳孔。西门吹雪闷哼一声，眼中金纹如沸水般翻涌，最终凝结成霜花状。

"西门！"萧屿澈扶住摇晃的剑神。

西门吹雪闭目调息，再睁眼时，眸中霜花已经隐去，只剩瞳孔边缘一圈淡金："无妨。"他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疲惫，"反噬已转嫁到我体内。"

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陆小凤带着御医飞奔而来，四条眉毛都急得翘起："你们没事吧？七童怎么了？"

御医手忙脚乱地检查花满楼伤势，突然惊咦一声："奇怪！这位公子心脉处的伤正在自愈！"

萧屿澈看向山河剑，发现剑身上代表花满楼的青色光点重新亮起。西门吹雪若有所思："三才归位，反噬已解。"说完突然转身，以袖掩口轻咳数声，袖角沾染几粒冰晶般的血珠。

"你受伤了！"萧屿澈想去扶他。

西门吹雪却已恢复挺拔姿态："小伤。"他看向被抬上御船的花满楼，"先救七童。"

---

御船在暮色中返航。萧屿澈守在花满楼榻前，用沾了药汁的丝巾轻拭他额角冷汗。盲眼公子虽仍昏迷，气息却平稳许多。船舱外海浪轻拍，月光透过舷窗，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楹儿姑娘。"

陆小凤在门口探头，四条眉毛难得耷拉着："陛下要见你。"

御舱内灯火通明。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见萧屿澈进来，放下朱笔："堂妹可有不适？"

萧屿澈摇头，手臂上的火焰纹在御前灯下泛着微光。皇帝目光在那纹路上停留片刻，突然道："山河剑呢？"

西门吹雪从阴影处走出，双手奉上长剑。令人惊讶的是，原本晶莹剔透的剑身此刻黯淡无光，像柄普通的青铜剑。

"这是..."

"三才封印。"西门吹雪解释，"我三人各以精血为引，暂时封住了剑灵。"

皇帝指尖轻抚剑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好，很好。"他突然击掌，"来人！"

侍从捧上锦盒。皇帝取出一枚金印递给萧屿澈："即日起，封你为'护国剑主'，三日后携剑入宫觐见。"又看向西门吹雪，"西门庄主伴驾左右。"

萧屿澈刚要谢恩，忽见陆小凤在皇帝身后拼命眨眼。她心领神会："陛下，花公子伤势未愈..."

"准他在百花楼养伤。"皇帝摆手，"退下吧。"

退出御舱后，陆小凤鬼鬼祟祟地凑过来，从袖中摸出张字条："刚从李公公袖子里顺来的。"

字条上寥寥数语：「剑主可制，剑灵难驯。若不得三才，毁之亦可。——平南」

"平南王？！"萧屿澈倒吸冷气。二十年前勾结慕容青谋反的，正是这位皇叔！

西门吹雪眼中霜花一闪而逝："先救七童。"

---

百花楼的花香依旧，却掩不住药石苦味。花满楼昏迷三天后终于苏醒，第一句话竟是："西门庄主如何了？"

正在煎药的萧屿澈手一抖，药勺落入罐中。她急忙走到榻前："七童！你感觉怎样？"

花满楼"望"向她的方向，无神的眸子映着窗光："我听见了...西门庄主代受反噬。"他忽然伸手，精准地握住她的手腕，"他的两仪剑体...是不是..."

萧屿澈心头一跳。这几日西门吹雪确实反常，虽表面如常，但每次运功后都会独自离开良久。有次她无意看见，剑神在梅林中咳出的血都带着冰晶。

"他没事。"她强作笑颜，"倒是你..."

花满楼微微一笑，从枕下摸出个东西——是那枚刻着"忘忧"二字的玉佩："父亲留下的。戴上它，可缓解剑气反噬。"他将玉佩放入萧屿澈手心，"给西门庄主。"

萧屿澈握紧玉佩，突然发现花满楼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七童，你是不是..."

"我很好。"盲眼公子收回手，"只是《镇魂曲》消耗过度。"他转向窗外的方向，"楹儿姑娘，能为我弹一曲吗？"

琴案上摆着张新斫的古琴。萧屿澈指尖轻拨，奏的正是花满楼常弹的《清心普善咒》。曲至半阕，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西门吹雪立在门边，白衣依旧，只是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花满楼虽目不能视，却准确地面向他："西门庄主，久违了。"

剑神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琴上。萧屿澈注意到他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悬着的乌鞘剑竟结了层薄霜！

"给。"她急忙递上玉佩。

西门吹雪接过，指尖相触的瞬间，萧屿澈感到一股刺骨寒意。玉佩挂上剑鞘后，霜痕渐渐消退。剑神眉宇舒展些许："多谢。"

花满楼忽然道："三日后的朝觐，我去不了。"他摸索着从琴底取出个锦囊，"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镇魂曲》全谱，或可助你们应对山河剑反噬。"

西门吹雪接过锦囊，罕见地道了声谢。花满楼又"看"向萧屿澈："楹儿姑娘，能帮我换盏茶吗？"

支开萧屿澈后，室内只剩两人。花满楼轻抚琴弦："西门庄主，两仪剑体受损，强行运功会折寿。"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值得。"

"为了她？"

剑神没有回答，但眼中霜花微微闪烁。花满楼苦笑："我明白了。"他从琴轸上取下枚玉珠递给西门吹雪，"父亲说，这是当年寒衣圣女所赠，可暂时压制剑气暴走。"

西门吹雪接过玉珠，发现上面刻着细小字迹：「心悦君兮」。

"这是..."

"一首古曲的题词。"花满楼转向窗外，"无关紧要。"

萧屿澈端着茶回来时，发现西门吹雪已经离开，花满楼独自抚琴，曲调是她从未听过的忧伤。

---

三日后，皇宫正阳门前。

萧屿澈捧着山河剑，西门吹雪佩剑随行。陆小凤挤在围观百姓中，冲他们拼命使眼色。就在即将入宫时，一队锦衣卫突然拦住去路！

"奉平南王令，查验山河剑！"

西门吹雪按剑上前："陛下口谕，剑不离主。"

锦衣卫统领冷笑："那就连人带剑..."话音未落，咽喉已被乌鞘剑抵住！

"退下。"西门吹雪的声音比剑还冷。

僵持之际，宫门内突然传来尖细嗓音："圣旨到——"

李公公捧着圣旨小跑而来："陛下有旨，护国剑主即刻入宫，闲杂人等退避！"

锦衣卫只得让路。萧屿澈与西门吹雪随太监入宫，穿过重重宫门时，她低声道："不对劲。"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右手始终未离剑柄。当两人步入大殿时，发现皇帝端坐龙椅，而身侧珠帘后，竟坐着个华服女子！

"护国剑主萧屿澈，参见陛下。"

皇帝笑容和煦："平身。这位是南海慈航斋主，慕容芷。"

珠帘轻响，女子缓步走出。萧屿澈呼吸一滞——对方容貌与她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颗泪痣。更惊人的是，那女子手腕上赫然也有火焰纹！

"师妹，久违了。"慕容芷轻笑，"或者说...冒牌货。"

西门吹雪突然拔剑横在萧屿澈身前："你不是慕容氏。"他剑指女子，"你的剑法，是偷学的。"

慕容芷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认识这个吗？寒衣圣女亲手所刻。"玉佩上赫然是"楹儿"二字！

萧屿澈脑中轰然。这玉佩她再熟悉不过——正是母亲留给她的信物，二十年前坠崖时遗失的那半块！

皇帝突然拍案："好了！今日召你们来，是为解决山河剑归属。"他看向慕容芷，"斋主说她才是我堂妹，萧屿澈是冒名顶替的玄阴教余孽。"

西门吹雪剑锋一转："陛下明鉴，此女..."

"朕不想听解释。"皇帝打断他，"三日后紫禁之巅比剑，胜者执掌山河剑。"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萧屿澈，"若萧姑娘胜，朕还她长公主身份；若败..."

慕容芷接口："败者自废武功，永囚南海！"

萧屿澈手臂上的火焰纹突然灼痛起来。她直视慕容芷的眼睛："比剑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我要看你的火焰纹与剑法。"

慕容芷轻笑，挽起袖子。火焰纹鲜红如血，与萧屿澈的一模一样！更惊人的是，她突然拔剑起舞，招式竟与西门吹雪的剑法同出一源！

"满意了吗？"慕容芷收剑，"忘了告诉你，我师父是慕容白——真正的慕容白。"

西门吹雪面色骤变。萧屿澈突然明白为何这女子的剑法如此熟悉——那根本就是西门吹雪的剑路！

皇帝起身："退下吧。三日后，紫禁之巅定真假。"

走出大殿，萧屿澈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西门吹雪始终沉默，直到宫门外才突然咳出一口冰血！

"西门！"

剑神摆手示意无碍，眼中霜花却越发明显："她的剑法...确实出自师父。"

"怎么可能？你不是慕容白唯一的..."

"徒弟？"西门吹雪苦笑，"或许我才是冒牌货。"

陆小凤突然从墙角窜出："查到了！慕容芷是三个月前突然出现的，拿着寒衣圣女的信物..."他压低声音，"但我在平南王府的线人说，她其实是..."

话未说完，一支毒箭破空而来！西门吹雪挥剑格挡，却因剑气不稳慢了一拍。箭矢擦过陆小凤肩膀，带出一蓬血花。

"四条眉毛今天要变三条了！"陆小凤哀嚎着捂住伤口，"快回百花楼！"

三人匆匆离开，却没注意到宫墙阴影处，慕容芷正冷笑着抚摸腕上火焰纹。那纹路在阳光下，竟泛着不自然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