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手套撕开密封袋的声响在通风井里格外清晰，严峫举着强光手电往上看，斑驳的混凝土井壁上挂着暗红色冰棱，像某种巨型生物倒悬的獠牙。
"死亡时间两周以上。"江停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蹲在裹尸袋前，医用口罩上沿露出挺直的鼻梁，"但血水渗透楼层的时间不超过三天。"
严峫单手撑住井壁凸起的水管，军靴碾过结霜的维修梯。三月倒春寒让金属横杆覆着薄冰，他动作却稳得像走在平地。"凶手用制冷设备延缓腐败，等尸体彻底脱水才转移。这手法倒让我想起去年端掉的那个跨境贩卖器官的团伙。"
江停起身时羽绒服擦过通风管道，带起细小的冰晶。他摘下手套，指尖在手机屏上快速滑动："酒店最近三个月离职人员名单里，采购部副总监、安保队长、还有..."屏幕蓝光映得他眉眼冷峻，"房务部经理李娜。"
呼啸的穿堂风突然卷着雪花灌进来，严峫抬手挡风的瞬间，手电光束扫过上方管道拐角。一抹暗金色在锈迹中闪了闪。
"江教授！"韩小梅的喊声从检修口传来，"监控室说顶楼电梯的备用摄像头拍到..."她探出半个身子，正撞见严峫整个人悬在五米高的半空，仅靠左手抓着水管，右手正试图够什么东西。
江停几乎同时抓起地上的安全绳甩过去："严峫你发什么疯！"
金属卡扣当啷一声扣在横杆上时，严峫已经用战术匕首撬下了那东西。他借着绳索的拉力荡回平台，掌心摊开一枚雕着曼陀罗的金色领夹。
"去年缅甸那个器官贩子，每个受害者嘴里都被塞过这种镀金花瓣。"严峫的拇指蹭过领夹内侧，暗红锈迹在警用强光下泛着诡异的紫，"看来我们这次遇到的，是升级版。"
江停接过证物袋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突然转身走向检修口，黑色马丁靴踩在结冰的钢板上发出脆响："韩小梅，电梯监控的具体时间？"
"三月十五日凌晨两点十七分！"实习生抱着平板追上来，"但奇怪的是同一时段大堂监控显示电梯根本没运行，而且..."她突然噤声，看着江停停在25楼通风闸门前。
严峫抹了把脸上的冰碴，手电光柱刺破黑暗。布满灰尘的闸门轴承上，两道新鲜的划痕泛着金属光泽，像是被某种钩爪强行撬开过。
"负一层垃圾处理间的压缩机，功率足够在四十八小时内抽干成年人的体液。"江停突然说。他蹲下身，指尖抚过地面一道拖拽痕迹，白霜下隐约可见褐色斑点，"但要让尸体像木乃伊一样保存完好，需要零下二十度持续冷冻。"
严峫的对讲机突然爆出电流声，马翔的东北腔震得人耳膜疼："严哥！地下车库B区发现可疑车辙，看花纹像是殡仪馆的运尸车！"
两人对视的瞬间，检修通道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金属扭曲的吱嘎声，紧接着是重物坠落的呼啸。
"小心！"严峫猛地扑倒江停，一根断裂的通风管擦着他们后背砸在地上。纷扬的冰雾中，手电光束照亮上方被锯断的固定架——崭新的切口泛着冷光。
江停撑着严峫胸口要起身，突然顿住。他摸到对方夹克内袋鼓起的长条形硬物，是那把从不离身的92式手枪。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严峫的声音带着笑，呼吸喷在江停耳畔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他保持着把人圈在怀里的姿势，另一只手摸出手机，屏幕冷光照亮江停骤然放大的瞳孔。
相册最新照片是酒店大堂的青铜摆件，曼陀罗花纹缠绕着希腊式立柱，与金色领夹上的图案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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